这么讲,但云清还是觉得很感激他。不过,对于林纪寒的这种举动,她倒是无所谓。两个根本无爱的人,一场约定婚姻,她还能计较什么呢?林纪寒不强求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她已经很感激了。眼睛一转,云清脑子里忽然浮现一个问题。
“周伯,难道你不知道少爷他……”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周伯赶紧追问:“少爷他怎么了?”
“少爷说他喜欢男人!”
“啊!”周伯手中的东西一下子掉了下来,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少爷喜欢男人这怎么可能?定定神,他捡起东西笑着说道:“少奶奶,说笑吧。少爷喜欢男人怎么还会跟你结婚!”不过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少爷的确不曾带过任何一个女孩子回家,但也不见他带过男人回家啊。
云清微微一笑,没有多讲。
“好了,算我说笑。周伯,我先去休息了。”云清领着豆豆就要上楼。
“少奶奶,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周伯依然是满脸虔诚。
云清停住脚步,笑着说:“周伯,您不必这么客气,叫我云清就好。我跟少爷不一样的。”说完她便上楼去了,留下周伯一个人心事重重地站在原地。话说林纪寒一个人开车出门直奔常去的酒吧,今天的婚礼对他来说全程都是煎熬。他要笑,要跟一个不爱的女人扮恩爱,天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不仅如此,在他潜意识里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让他痛苦。今天的婚礼,林家人几乎无人参加,这不是对他最大的嘲讽吗?不过也罢,那些人不来比来的好。尤其是那个人。今晚的酒吧人不是很多,所以他难得落得清闲,这时,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静一静。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但却怎么都醉不了,混沌的大脑反而越来越清醒。他想到了无辜惨死的母亲,想到她死前的嘱咐,想到了那个他第一次踏入林家大门递给他一根棒棒糖的小女孩,想到她无论何时,只要林大少林二少欺负他,她总是身先士卒的冲出来救他。可惜!天意弄人,他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最终都离他而去。想到这里,林纪寒又灌下一大杯烈酒。
“干杯!”他醉眼朦胧地对着面前,那里似乎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庆祝我的婚礼。”在杯子举过去的一瞬间,影子却瞬间碎裂一地。林纪寒瞬间心如刀绞,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什么,是那个人明明就在你左右,你却不能告诉她,你爱她。
“啊!”他抓狂地将酒杯扔在了地上,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因为这是林纪寒常来的地方,所以酒保认识他,看他这样出去马上给他住处打电话。
“你说什么?少爷喝酒去了?现在去哪里了?”接电话的是周伯。
“他喝醉了,一个人踉踉跄跄地不知要去哪里!”酒保回答。
周伯一下紧张了,赶紧上楼去通知云清,此刻云清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自己,想到弟弟,想到瑶瑶,想到未来,她脑子都要炸开了。
“少奶奶,你睡了吗?”周伯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周伯?”云清马上开门。
“刚才酒吧的人来说少爷喝醉了不知要去哪里。我担心他会出事啊。”周伯一脸虑色。
云清见识过林纪寒喝醉的样子,跟他平时那种冷酷臭屁绝对有天壤之别。出事也不是没可能。而且,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媒体为难的还是她,所以云清想了想便提出和周伯一起去找林纪寒。
“周伯知道他会去哪里吗?”云清问。
周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少爷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我猜他十有**去了他母亲的墓地。”
云清条件反射地头皮一麻,这个时间去墓地,林纪寒果真与众不同。不过转念一想,云清心中又隐隐有些愧疚。这场婚礼的始作俑者虽然是林纪寒,但算起来他也是受害者。他的心情应该和自己一样吧,谁喜欢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呢?她又想起上次跟二少吵架,那个二少总是骂他是妓女的孩子……云清已经想不下去了,她原本就很善良,如果不是林纪寒一直咄咄逼人,她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现在一想到林纪寒可能有一段很悲惨的过去,她那颗僵冷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心软了,人也着急起来,拖着周伯就往外走。
“周伯,那个墓地在哪里啊?”云清问。
“在邙山,离这里很远。”
“那我们赶紧出发。”
两人来到马路边,但时间已经是凌晨时分,出租车非常不好打,好不容易打到一辆,人家一听要去墓地,马上说只能送到山脚下,墓园区是绝对不去的。云清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等下,”司机刚要启动,云清忽然想起来要带上一床毛毯才行,于是赶紧回去拿。看着云清紧张慌乱的样子,周伯很欣慰地点了点头。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司机便把他们扔在了离墓园还有近一千米左右的地方。
“周伯,你要不要紧?”云清走得气喘吁吁。
周伯摆摆手,“少奶奶,辛苦你了。少爷平时不喜欢养很多下人,不然也不会让你亲自跑一趟了。”
“我没有那么娇气的。”云清懂事地说。说话间,墓园便近了,一排排灰白色的墓碑立在夜色中,有种说不出的恐怖。云清赶紧站到周伯身边,瑟缩地问:“老夫人的墓在哪里啊?”
“少爷!”周伯没回答她的话,却冷不丁地叫了一声。云清定睛一看,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倚在一处墓碑上,不知死活。不知为何,这一刻,骆云清忽然觉得鼻子很酸。
“这个笨蛋!”她语带哭腔地跑过去,将毯子盖在了林纪寒的身上。十月天寒,林纪寒的脸在月光下已经变得惨白,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
“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啊!”周伯声音颤抖,马上就想蹲下去把林纪寒背起来,但是奈何年老体弱,背了几下都起不来。云清急得很,马上建议道:“周伯,不如我们通知林老爷吧。”
周伯马上否定,“少奶奶千万不要这么做,少爷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
想到之前林二少那副小人得志的恶心样,云清好像明白了周伯的意思。
“可是——”她看着周伯无奈的样子,一咬牙将他推过去,大声说:“既然这样,就让我来试试吧。反正上次他喝醉了也是我送他回去的。”云清仗着自己体力不错,就想去背林纪寒,不想喝醉的人,跟死去差不多,出奇的重。她背起林纪寒的那一刹,额上瞬间冒出一层汗。
“少奶奶,你行吗?”周伯紧张地问。
骆云清故作坚强,大声说:“行!”可是天知道她有多累,她搞不懂自己了,明明是来做少奶奶的,怎么做起了苦力?而且这个人还曾一耳光打聋了她的左耳,至今都听不见东西。
“林纪寒你个王八蛋,我救了你两次,你再敢欺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她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咬牙切齿地骂。昏睡中的林纪寒感受着身下的温暖,不禁用力搂紧了云清的脖子,嘟嘟哝哝地叫了一声妈妈。
心中骂人的声音陡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感动,眼泪也跟着浮现在眼眶中。
“骆云清,你好没出息。”
林纪寒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可以喝醉了装傻充愣,抱着别人喊妈,可惜她骆云清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二十几年来无数个长夜痛哭,陪伴她的只有梦中妈妈的身影。
“唉!”听到林纪寒的呓语,周伯也是长叹一声,骆云清很想就此打听一下林纪寒跟他母亲的事,可是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伯不停地给她擦汗,终于来到了马路边。周伯拦到一辆出租车,云清气喘如牛地将林纪寒塞到了里面,自己却浑身发软直冒冷汗。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善意地笑着说“小姐好脾气啊,人家都是男朋友背女朋友,你这是反过来。”
骆云清只是很无奈很无辜地笑了笑。
也许是冷,也许是其他,坐在车中林纪寒一直往云清怀中钻。云清无奈地看着他,很想将他推出去。周伯却只是笑,云清的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