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温庭赟前来正式迎娶蒋蓁蓁,各种金银珠宝、珍惜古玩、林罗绸缎装了整整十大车,还有无数粮草辎重作为庆典的必须品被送进城,那是迎接一国王后的礼数,其中意味深长,自然再次引起尤南盆地乃至全国的轰动。
蒋蓁蓁立在花园看着温庭赟送来的华贵嫁衣,怔怔出神,矗立长亭盼望那人来迎时写下的诗句在手中揉烂又展开,展开有揉烂……
內使府失势以及秦惠然失踪的事情悄然发生在之前半年,虽然在朝野、市井间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但却如一根刺,扎在蒋蓁蓁心间。
她常扪心自问,如果那个女人没有失踪,他会下定决心来迎娶自己么?
庸人自扰引发一阵慌乱,最后还要自我安慰,至少,她还是真心想嫁给温庭赟的吧……
十里红妆,风光出嫁,那是多少女儿家梦中寻觅的盛事,即便已经在脑海中推想过无数遍,温庭赟给蒋蓁蓁准备的仪仗还是大出她的意料。
别说是寻常任家女儿,就是公主出嫁,都没有这般阵势:从临汾到南邑,长达半个多月的路程,每到一地都有居民夹道欢迎,城里张灯结彩,尤、离两国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氛围,风头甚至盖过一个多月后就要来临的春节。
阴仲平骑在马上,默然地看着眼前繁华,内心陷入混乱和疑惑中:他是刺客,最善于观察,他清楚这些欢呼雀跃的百姓并非出于逼迫。
他们发自内心的高兴,把家里藏在柜子最里层的礼物拿出,举过头顶,希望新王妃能够笑纳……
来时也走这条路,一路萧条,满目疮痍,他们明明跟越国人一样贫穷,没有多少积蓄,一场不大不小的天灾就可能让看上去闹哄哄的家庭土崩瓦解,愁字大写在一张张脸上。
仅仅一来一回的变化,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们重新展颜开怀?难道是对温庭赟的爱戴?
真要是那样,半年前就应该让那个刺客将其当场斩杀……
当时,他们在边境上巡视,遭遇突然伏击,阴仲平在思考后全力出手,保住了受伤的温庭赟;而救治工作由涂优宜负责,他同样竭尽全力,让这位御弟免于战后罹难。
阴仲平的理由是一旦温庭赟身死,那么尤、离两国就会以此为理由再次展开一场国战,已经败了三年的越国没有做好准备,到时候即使拼命顶住也免不了生灵涂炭;
涂优宜的理由是温庭裕身体尚可,一旦温庭赟出现意外,他可以在宗族中挑选其它子弟继承离国,到时候多年布置就会付诸东流。更何况无论离国还是尤国都没有发生内乱,所有布局尚在潜伏阶段。
两个人只有眼神沟通,并不确定彼此心中所想,但他们同时得到了温庭赟的信任,身份、地位、待遇直线上升:
一个从侍卫长变成总教习兼护卫统领,拜正六品中垒校尉;
另一个则成为王府医政,统领所有御医,同样领了正六品医官从事的头衔。
对于两个六品出身的人,三十岁不到就能达到这样的位置,可以说平步青云,恩宠备至。
一路前行,阴仲平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原来越重。
他没有能够沟通的对象,只能将疑问藏在心中,留待日后慢慢消化。
蒋蓁蓁的表现大方得体,虽然尚未晚婚,但举手投足间已有王妃风范。
一路行来,所有期盼都能得到这位高贵女子的回应,事无巨细,不辞辛劳,周到地将辰王美名烙印到每一个夹道欢迎者的心灵。
只有阴仲平看得出,女人的笑容后面总带着一些挥之不去的不安,也许是为即将到来的大婚感到忐忑,这也是极正常的反应,他如是解释。
队伍缓缓前行,充分享受着百姓们的爱戴和欢呼,走足二十天方才回到南邑,那是永丰元年十一月二十六,丁丑年,甲辰月,戊戌日,宜迁移,宜纳彩。
次日,南邑成内举行盛大婚礼。
早起便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辰时一刻,国主温庭裕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太庙祭祖,然后将队伍交由国相带领,前往城外天地坛祭拜天地。
期间,有花车巡游,有斗狮舞龙表演,礼制早已超过普通王室成员大婚庆典,热闹非凡。
下午申时不到,原不必这么早就去迎亲的队伍便从光禄门出发,也不知是因为亲友贺客早就等得不耐烦、鼓噪连连,还是因为时值隆冬,天色已经渐暗。
温庭赟内着公服革带,外罩紫金王袍,头戴金冠,身形挺拔,英姿勃发地赶到蒋蓁蓁临时下榻的尤国驿馆。
阴仲平也换上华服,只是内着软甲,两柄短剑贴身藏于直筒长靴之内。
他陪在温庭赟身边,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刺客,而真的只是一名王府护卫。
周围的欢歌笑语迅速感染他,连他眼中的冷漠灰暗都在悄然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