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厚的药,两三天下来,形容枯稿了很多,现站在纱灯下面,昏暗的烛光罩着,越发显得小脸苍黄,仿佛老了许多岁。
全嬷嬷叭叭叭说个不停,恨不得即刻再把安馥佩抓回来凌虐。
只恨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她够不着安馥佩了。
易惜儿喝止道:“当时心软没有直接弄死她,现在就别提了,说多了显得我们刻薄。”
二人在屋外吹了一夜的冷风,到次日凌晨天快放光的时候,纪如厚才领着弟子出来,手上全是血,信心满满地对易惜儿道:“蔡状元无碍了,小娘子放心吧。”
易惜儿上前道了个万福,只见纪如厚身后有一名弟子目光闷烁,似对她有鄙视之意。
易惜儿手指甲抠进肉里,垂头低语,楚楚可怜,“惜儿深知纪神医对我家相公有许多误会,以为相公是那样的……狠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纪神医仍能出手救我相公,可见纪神医医德风范,惜儿深深谢过。”
易惜儿说罢,郑重地向纪如厚磕了三个响头。
纪如厚正要借蔡思源之复活来提高自己的声望,只神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易惜儿抬起头来,乌黑的小鹿眼满眼眶都是泪,“只因城主府是安姐姐……当家,她私自扣下了纪神医发来的信件,相公他不知神医已研制出抗时疫的药方,越皇有令,他不得已……”
说到这里,易惜儿哽咽难语,连身子都摇摇欲坠,似乎要倒下去了。
纪如厚大吃一惊,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爆怒,气得拐杖都丢了。
“安氏她……扣下了老夫写给蔡状元的书信?!原来安氏这是有预谋的啊!天哪!她就是用这个方法打压老夫研制的药方!”
这个消息来得太让人震惊了。
纪如厚身后的弟子议论起来。
大概在一个多月前,纪如厚就向外宣布他已经研究出抗时疫的药方,给大越国越皇、各大城主以及一些重要官员都写过信,但给蔡思源的那封竟被扣下了?
“照这么说的话,浔阳又是活埋又是暴乱的,安氏才是罪魁祸首?”
“要不是安氏隐瞒了消息,蔡状元也不至于走如此极端的路子啊!”
就连全嬷嬷都惊呆了,豆眼睛骨碌碌转着。
易惜儿扑闪了一下长睫,再次谢过纪如厚道:“纪神医不但救了我家相公,还救了我,若非纪神医的药方,我和全嬷嬷都要死于时疫了。”
易惜儿说得十分诚挚。
此时纪如厚的胸腔都被怒火填满了,后面易惜儿说什么已经听不到了。
易惜儿在其身后撇了撇嘴,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
纪如厚本来就不待见安馥佩,想必,从此之后药王谷更与安馥佩不死不休了。
送走纪如厚,她转身回到正屋,遵照纪如厚留下的方子亲自煎了药,放在托盘上端进卧室。
刚刚进了门,冷不防肩膀一沉被狠狠地抓住了,蔡思源那张苍白而英俊的脸从上而下压迫着她,几乎贴上她的脸,“蔡府是你在当家,”他气咻咻的冷气扑在她额头上,“是你扣下了药王谷的信!”
易惜儿猝不及防,被吓得花容失色,“我……”
她实在是没想到蔡思源会这么快醒来,还听到了她跟纪如厚说的话。
蔡思源抓着她的肩膀,手指几乎抠入她的肉里,“你早知药王谷有抗时疫的药方,还让我坑杀染疫者,而不加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