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没事，我很好

    关天赐轻轻地扳过她的身子，才发现她是哭着睡下的，而梦里却还在哭，他想到了一句话，女人是水做的，顾倾如就是水做的女人。

    他将她抱在怀里，她的眼泪惹人怜惜，顾倾如在她怀里慢慢地停止了哭声，渐渐地只剩下有平稳的呼吸声。关天赐看到她那婴儿般的睡容，他竟有种要独占的情绪，想起白天那个男的，他是她的男朋友吗？

    为什么她要和他分手，还要卖掉自己的第一次。

    关天赐盯着她，怎么也瞧不出她是那种拜金的女人。

    冬天里的阳光不怎么刺眼，照在身上暖暖的，顾倾如坐在阳台上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于艳芳在美国逝世的时候她没有来得及去见她一面，李妈妈将她的骨灰带了回来，她将她的骨灰安置在这座城里最好的墓园里，除了李妈妈没人知道于艳芳的事，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顾倾如起身进屋，挑了套黑色的套装。

    明明只有二十三岁，可镜子里的那双眼睛透露出无尽的沧桑。

    顾倾如想去看看于艳芳，关天赐看样子是不会回来了，他带走了外套和公文包。

    顾倾如下了楼搭了公交车，到了墓园。

    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来看她了，顾倾如记得来到这座城市后她很少见于艳芳，差不多半年才见一次，小一点的时候她上课于艳芳还没回来，放了学她就不在，大一点的时候她都是住校，于艳芳每次会把她需要的钱放在厨房的柜子里，所以她们很少碰面，即使碰了面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不是扫墓的日子，墓园很冷清，顾倾如找到于艳芳，在她旁边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墓碑上的照片是她从家里找出来的，那是在老家照的，于艳芳又白又圆，笑容像朵花似的。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美丽，所以爸爸才会这么爱她。

    顾倾如什么话也不说，更没有眼泪，只是这样坐着就能感觉她在身边。

    直到太阳快要落下，墓园的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她才离开。在很久以后，顾倾如想，如果她那天没有去看于艳芳，如果她去一趟超市，或许她就不会再遇到施少白，没有遇到施少白，也不会有再后来发生的事。

    再见到施少白，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两年多的时间他也改头换面了，身上是昂贵的正牌西装，她不懂名牌，但他那件西装的袖口上的设计和关天赐的其中一套是一样的，他说过，那是出自一个意大利设计师之手，他只做了五件。

    顾倾如很想现在有人叫她，可以把她拉离站的地方，或是施少白没有转过头。

    可是她幻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现，施少白看到了她，他的表情是讶异是开心还有那淡淡的失落。“我去学校找不到你，雅玲告诉我你在这里。”

    他走到她的面前，声音里有些颤抖，顾倾如可以感觉到他的不自在。

    自从两年前她生病后再回到学校，他一脸憔悴地跑来找她，她冷漠地拒绝他后，他就在她生活中消失了，她听说他去了国外，她听说他学有成就，她还听说他是个富二代。

    顾倾如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想笑都笑不出来。

    “你为什么不继续上学了？”施少白的话语里满是担忧，是啊，她如果还在学校，再过半年就毕业了。

    在于艳芳去世以后她再也没有去学校，她觉得自己不配用于艳芳为她交的学费。

    所以她真的像只金丝雀关在高楼里的鸟笼里。

    “我妈去世了。”她发现自己声音的沙哑，小时候她只要是紧张，喉咙就会觉得干涩，发出的声音就像现在这样沙哑。

    施少白的表情除了惊讶还是惊讶，他从来没听说这样的事。

    在学校里，雅玲是顾倾如的舍友兼好友，在顾倾如离开学校以后她只告诉她这个地址，但雅玲只来过两次。

    雅玲是个聪明外向的女人，她看到这栋价值不菲的公寓还有只有在报纸上才能看到的关天赐以后，她就明白了顾倾如现在的身份。

    那次她回学校后没有再给她电话，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顾倾如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她的身份是见不得人的，她以为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而那天雅玲因为她很久没有到学校上课就强烈要求来看她，她告诉她这里的地址。

    当关天赐回来遇到雅玲时他生气了，但表面上什么都没发生，后来他惩罚了她。

    在他离开后，她两天没有从床上下来。

    “倾如……”施少白欲言又止，顾倾如知道他要说什么，脸上这时才浮现一丝笑意，只是这笑比哭还要丑。

    “我没事，我很好。”她用六个字来概括了面对施少白时所有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