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公主一气之下杀了聂星逸的长女,还斩断其手臂送进燕王宫,扬言若是不将暮枫和暮枟放出来,便将其幺女千刀万剐。
聂星逸见长女被杀,一怒之下也斩断了暮枫、暮枟两人的左腕,还率军强攻长公主府。如今双方各有死伤,正在艰难对峙之中……
——这就是聂星逸来信的目的,希望定义侯能尽快赶回京州调解此事。
明尘远读完整封信,已经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这些日子的惊心动魄,可他顾不得想太多,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孩子也在长公主府!
明尘远忙抓着定义侯追问:“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样了?有没有受牵连?有没有受伤?”
定义侯顾不得杜仲也在场,当即老泪纵横地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害得他们手足相残!”言罢他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对明尘远和杜仲说道:“不行!我要下山!我要回京州!”
辅国大将军杜仲见定义侯不顾仪态痛哭流涕,只觉得厌恶:“和谈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你怎能退缩?”
反而是明尘远替定义侯说了句话:“大将军海涵,长公主府发生了大事,其中牵连甚广,定义侯非回去不可。”
其实明尘远自己也想回去,但想起如今和谈的胶着,还有册立三王之事才刚刚定下来,若是自己眼下回去,长公主必定正恼着他。而他手里暂时又无兵可用,回去只会将孩子们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与其被动,倒不如不回去,也许长公主看不到他,反而对孩子们是一桩好事。
想到此处,明尘远当即下定决心,忍不住再对杜仲请道:“大将军,定义侯若是不回去,京州必定要乱成一团!和谈大局已定,燕国有你我即可,还请您答应让定义侯下山。”
此次上山时,燕、宁、姜三方已经有了约定,和谈使臣关系重大,任何人下山,必须要有同行的其他使臣做保荐,以证其下山之后生死自负,任何后果都与和谈无关。微浓是不在使臣名单之上的,故而下山还算自由;但定义侯若要下山,则必须经过明尘远、杜仲二人共同保荐才可。
杜仲和明尘远从前同属聂星痕一派,两人在大局上虽是一条船,其实私底下也有些龃龉。说到底,不过是明尘远手中有实实在在的军权,又掌握着京畿卫,而杜仲这个辅国大将军只是个虚名而已。再者,杜仲身为老臣思想保守,实在看不惯明尘远背弃祖宗,改了一个耻辱的姓氏用以讨好聂星痕的做法。
但事到如今,建立新朝已成定局,册封三王的决定也已达成共识,杜仲想着明尘远即将在三王中占有一席之地,而自己却已老迈,便想卖明尘远一个面子。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定义侯,又看了看明尘远,见后者一脸焦急之色,便故作为难地点了点头:“为了大局着想,好吧!”
定义侯与明尘远同时松了一口气,异口同声说道:“多谢大将军!”前者立刻研墨写明下山事由,其余两人则先后在保荐人的位置签下名字、按上手印。
“侯爷,犬子、小女的安危可就交到您手中了!如今不比从前,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明白吗?”明尘远对定义侯直言不讳。
自从册立三王的提议定下来,定义侯与明尘远的关系也缓和不少,前者点了点头:“镇国侯放心,老夫省得轻重。”言罢,定义侯仿佛一刻也等不及了,没等墨迹干透便捧着保荐书匆匆离开,边走还边吩咐贴身小厮收拾行装。
望着定义侯狼狈走远的背影,明尘远忍不住再次道了一声谢:“大将军,大恩不言谢,日后您但凡有命,远定当效犬马之劳。”
杜仲自然晓得明尘远的子女都在长公主府上,此刻听他这番言语,遂也隐晦地回道:“镇国侯客气了,为人父母者,自然满心记挂子女,老夫也是四个儿子的父亲,对您这份焦虑感同身受。只可惜老夫老了,恐怕无法再为新朝效力了,如今巴巴地赶来和谈,一则是怕辜负殿下生前嘱托,二则也是想在新朝谋个闲职,以期能安安稳稳地致仕。”
明尘远何等聪明之人,一听此言便明了杜仲话中之意,沉默一瞬,回道:“虎父无犬子,大将军请放心,远入新朝之后,定当竭力举荐令郎,咱们共同为新朝效力。”
听闻此言,杜仲眼角的皱纹缓缓变深,然而那笑意却掩在了一声叹息之中:“其实若能说动烟岚郡主为后,一切都不是问题。殿下在天之灵,看到郡主有个好的归宿,想必也能安息了。”
明尘远垂下双目,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低声回复了两个字:“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