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上地下（2）你知道伴娘怎么当吗

    “你当伴娘？”吴薇听关若云说她的同学请她当伴娘，不禁大笑起来，“你知道伴娘该干什么吗？”

    关若云大眼睛扑闪扑闪地说：“不就是婚礼上站在新娘身边摆摆样子吗？”

    吴薇手指头在她额头上一点，说：“你呀，要多傻有多傻，你没参加过别人的婚礼吗？”

    “没有。”关若云摇头。

    “唉，我告诉你吧。”吴薇叹了口气说，“伴娘可不是好当的，你得提前一天到新娘家里，帮她整理陪嫁，帮她试穿礼服。要是老式婚礼，光新郎家送来的那个凤冠霞披就够你们忙活半天了。新娘先得试穿熟练了，省得结婚当天穿戴的时候出问题。最忙的是婚礼那天，天不亮就得帮新娘化妆，‘开脸’。”

    “啥叫开脸？”关若云听得入神。

    “就是用棉纱线绞掉新娘脸上汗毛，表示从此以后新娘就告别黄毛丫头变成少妇了。要是讲究的，在开脸时，还要拔下新娘的十根长头发，和新郎提前送来的头发混合搓成线，扎在头上，这叫‘发线’，人常说的结发夫妻结发夫妻就是这个意思。这可是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伴娘一定要替新娘看管好了，再忙乱也不能丢了。”

    “噢——结发夫妻就是从这儿来的呀，还有啥？”关若云恍然大悟。

    “多了。”吴薇讲起结婚的事也是兴致勃勃，“比如说，新娘上花轿伴娘要搀着新娘，上轿时，要提醒新娘哭几声，以示对父母家人的依恋。伴娘要陪伴新娘的轿子一直到夫家，这叫押轿。这个过程中要注意新娘的仪容，必要的时候要帮新娘补妆。轿夫颠轿的时候，要防止花轿颠簸得过于厉害，必要的时候给轿夫几个红包。”

    “为什么颠轿？”关若云问。

    “轿夫颠轿一是为了显示自己抬轿的本事，二是增加欢乐气氛。讲究‘凤冠霞帔红盖头，四明彩轿颠着走。’不过要是颠得厉害就是要钱了。伴娘在新娘到夫家之前的任务大概就是这些了。到夫家后的事更多，比如在夫家的婚宴上，新娘不胜酒力的时候，得替新娘挡酒，实在挡不住还得替新娘喝。闹洞房的时候，讲究新婚三天没大小，经常闹得过分，伴娘这时候就得站出来干预，态度还不能生硬，我可提醒你，这种干预往往会引火烧身，闹到自己身上来。”

    “那我就不管，随他们闹去。吴老师，那天我穿什么呀？”关若云不知厉害，没怎么放在心上。

    “穿旗袍呗。不过你的旗袍都太素，不合时宜。这样吧，穿我的吧，我的旗袍随便你挑。”吴薇慷慨地说，“小姐呀，已经有人请你当伴娘了，说明你长大了，借这个机会好好历练历练，赶明儿自己当新娘的时候就不慌了。”

    “吴老师，看你说得啥话嘛。”关若云脸红起来，扭头就跑。

    尤露露的婚礼如期举行，尤露露的婚礼成为了案板街北头那条半截巷里老百姓永恒的话题。

    案板街原本是满城里卖案板的一条小街，辛亥革命中满城成了一片废墟，案板街也跟着成了一条废街。满城里的满人那一年都杀绝了，据说死去的每一个满人都觉得冤枉，三万多个觉得冤枉的人最终化成了三万多个冤魂。改朝换代后，那些冤魂投诉无门，就在满城里游荡或者变化成老人妇女到处诉说冤情。当时的西安居民经常告诫自己的儿孙说：不要到满城去，那里闹鬼。结果满城遗址多少年后才陆陆续续有一些穷得实在没办法的人家入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