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荣归故里（4）日本鬼子，我操你八辈祖宗

    者轩急忙去扶爹，说：“没咋，谷雨儿好着呢，还在西安呢，没回来。”

    “放屁！”关老爷子一个耳刮子打在儿子脸上，打得关者轩耳朵里嗡嗡作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着为啥没回来？你们这几个畜牲，你们回来干什么？你们为啥不死在外边！你们还我的谷雨儿，你们还我的谷雨儿呀！可怜的谷雨儿，爷爷还等你给爷爷挠痒痒哪，还等你给爷爷吹号哪！”关老爷子老泪纵横，鼻涕挂到了嘴边，声嘶力竭地捶打着自己的腿。

    关玉竹过来扶住关老爷子，说：“大哥，真的没事，谷雨儿好着呢，在西安结婚了。不信你问者轩，他们两口子还参加了谷雨儿的婚礼呢。”

    关老爷子突然苍老了许多，眼看着腰板驼了下去，他无力地摇了摇头说：“二妹呀，你就别骗我了，你撒谎都不会，老二一家都回来了，谷雨儿为啥没回来？唉哟——我的谷雨儿呀，你到底咋的啦？你叫爷爷可怎么活呀？天杀的日本鬼子呀，王八操的把我害死啦。”

    看着关老爷子萎顿的样子，晚辈们面面相觑，束手无措，心说老爷子这是咋的啦？老糊涂啦，咋什么话都往坏处想？还是唐峻耀有主意，对内侄们使个眼色说：“都别站在外面儿说啦，怪冷的，先把你爹扶回院儿里，别冻着了。”大家伙儿这才七手八脚把关老爷子扶回院儿扶进屋里放到炕上躺着。关老爷子躺在炕上，眼泪无声地顺着满脸的皱褶流到了枕头上，嘴巴一瘪一瘪地念叨着他可怜的谷雨儿，骂天杀的日本鬼子骂没良心的儿子媳妇。骂着骂着忽然想起没见老三儿子，便对围在炕沿的查柳儿说：“你男人哪？去把你男人叫来，我要好好问问他，为啥狠心把谷雨儿撂在西安不管？”

    听见这句话，查柳儿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关老爷子浑身一激灵，抬起身撕破肺管似地喊起来：“你快说，你男人咋的啦？”

    “没，没了——在长城上——战死了——爹呀，安轩没了呀！”查柳儿哭得倒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半天才把话说出来。

    老爷子身子顿时瘫软在炕上，闭上眼睛不再出声。慌得晚辈们围在炕边把他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背的乱作一团。半晌，老爷子终于缓过气来，缓过来之后老爷子又是一句撕破肺管地大骂：“日本鬼子呀，我操你八辈祖宗！”

    从关老爷子房里出来，唐峻耀叹息地对关作轩说：“你爹从前多刚强的一条汉子，现在苍老多了。嗯，咋没见周姨太和老四老五？”

    “唉！”大少爷没开口先叹气。

    “快说，他们咋的啦？磨磨唧唧的。”唐峻耀心里也是一激灵。

    “老四没事，带话说明天就赶回来。就是周姨太和老五成了老爷子的两块心病。”大少爷在姑父面前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便把老关家沦陷十四年中的坎坎坷坷细细讲了一遍。听得唐峻耀直眉瞪眼。

    “辽阳虎死有余辜。老五后来——”唐峻耀问，他关心关达轩的下落。

    大少爷说：“可是听说辽阳虎没死。那家伙贱命一条，当时都以为他死了，就让自卫团抬到乱坟岗子扔了，后来听说有人在铁岭看见过他，在街道沿儿上要饭呢，谁知道真的假的。老五在日本投降后，随着伪军三十五团一块儿被共军收编了，还偷偷回来看过一次。你们国军打回来之前，共军撤到大兴安岭去了，大概老五也到那疙瘩了。”

    “那，周姨太——”

    “死了。”

    “死了？”唐峻耀很惊讶。

    “就死在这院子里，在日本投降的那天，上吊死的。死在我爹和老冉他们面前。”大少爷手指着窗户外面说。

    “这都是怎么一档子事呀？乱七八糟的。”

    “可不是，谁也没想到日本投降前几天，长濑武平带领他的部队从关内撤回了沈阳。”大少爷关作轩慢慢地讲起了发生在这个院子里的那幕悲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