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任人羞辱。
鲜血溢出,浸染衣裳,温酒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毫不畏惧的看着祁清颜:“原来不是普通人,怎么?恼羞成怒想要杀人?我刚才说错了,小敬才说过,你们,是闲杂人等,没有资格参加我和小敬的成亲仪式!”
祁清颜绝美的脸上薄怒转为愠怒,手中的剑却是迟迟没有对着温酒刺去,侧眸朝着墨非宿的方向望去,只见墨非宿的视线紧紧的落在竹之敬离开的庭院方向,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表情。
很明显,他没有认真听温酒说的话,或者,他的心思已经不再庭院。
突然觉得没意思的祁清颜深呼一口气,苍白如雪的右手缓缓落下,抑制住想要杀人的冲动,对着温酒一声怒吼:“滚”
走自然是要走的,若是再不去找竹之敬,怕是人已不见了踪影,温酒冷瞪了一眼庭院里的祁清颜,拂袖而去。
竹之敬蹲在角落放声大哭,这是她第一不顾形象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哭。
路边时不时路过的行人带着怪异的眼神打量她,全都被温酒冷冽的眼神给吓跑了,温酒坐在她旁边由着她哭,等她哭够了才上前,抱着她柔声安慰:“小敬,别难过,你家公子不要你我要。”
也不知道是听到公子,还是不要两字,竹之敬哭的愈发肝肠寸断,推开温酒,断断续续的说:“不是,不是他,不要我,是,是,我不要他,是我,不稀罕他。”
温酒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是,是你不要他。他和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不要他你还有我。”
竹之敬仰头望天,试图通过这个方式来止住哭意,可惜没用,眼泪就像不值钱一般止不住往下掉:“我不要他,也不要你,我不会和你成亲的。”
“行行行,不要他也不要我,先跟我回家,在大街上哭你不嫌丢人吗?”温酒打算先把人带回家再说。
“丢人!”竹之敬这才发现有不少人盯着她看,不自在的扭过头,用手半捂住脸站起来要走。
“小敬,你去哪?”察觉到她走的方向不是温府,温酒跟在她身后慢慢走着。
“不知道”她现在除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单独待一会儿什么也不想做。
意识到她现在肯定不会和自己回温家,温酒带着她去了自己的来客客栈,给她安排了一间上房:“小敬,你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
“嗯”竹之敬关上门,世界突然安静不少,躺在床上,悲痛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脑子里全是墨非宿。
墨非宿给她银子,带她回春熙楼,给她银票,救她出盐缸;
墨非宿带她离开春熙楼,陪她相亲,给她买桂花糕;墨非宿陪她唠嗑,陪她去茅房;
墨非宿带着她去杀人,杀鸭;墨非宿气她没用,说她废物;
墨非宿帮她找家人,带她去桃山;
墨非宿为祁清颜做美人画,陪她看花灯,带她回家;
墨非宿为祁清颜种花养兔,甚至为了她不要自己。
她讨厌墨非宿,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一眼,她才不想做他的丫环,爱找谁找谁去!
竹之敬起床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有亮,陌生的房间让她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要不是昨天下午睡了一觉,这一晚上还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客栈还没有客人起床,只有守夜的店小二。
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竹之敬看着薄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的清冷街道,犹豫一小会儿,还是问着小二哥要了一个红灯笼,提着红灯笼走出去。
早上的街道最是安静祥和,连鸡叫,狗叫声都没有,只有自己走出来的浅浅脚步声回荡在空荡清冷的街道。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上次和公子走夜路已经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背后传来的阵阵凉意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时不时的四下张望,就怕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走了一段距离后,前方若隐若现的红色灯光让她踏实不少,走近一看,原来是买早点的摊铺旁边挂起了高高的红灯笼,摊铺上稀稀落落的坐着一两个出来摆摊的摊贩。
竹之敬走到买早点的地方,从怀里掏出墨非宿之前给的银子递给老板:“大叔,一袋豆浆,一个包子。”
说完,竹之敬像是想到什么,又立刻更正:“大叔,我说错了,三袋豆浆,六个肉包子,顺便外面多套一个袋子,谢谢。”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热乎包子和豆浆,竹之敬将它们紧紧搂在怀里,这样就不怕被风吹凉了。
好在客栈离宅院不远,几条街就到了,紧闭的大门让人无法进去,竹之敬也没打算进去,坐在宅院门口,将热乎乎的包子和豆浆护在怀里。
昨晚,她一晚上没睡都在想墨非宿,最后还是没忍住想来看看,讨厌他却也想见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都抛弃自己了,自己还要死皮赖脸的跑来,可能自己就是天生的贱骨头!
一直到东方的天空被朝阳染红,估摸着她家公子和祁清颜快起来的时候,竹之敬才将两袋豆浆,四个包子挂在门上,剩下的一份留着自己吃,做完一系列动作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