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展含笑点头,“我猜应该是如此。”
李志勇道:“二十多年前,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曾听说过,那些走镖的人,为掩人耳目,会用这样的法子。但像他们这么大的量,也太匪夷所思了!”
杨展追问:“多大的量?”
“总有数万根木头。”
杨展吃惊道:“有这么多?那就不好说了。不是张献忠搜刮的财富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就是这其中确实有问题。”
见宽若有所思地说:“那次我到龙泉山去找白文选,听他说,张献忠要求官兵不准私藏财物,所有金银都必须归公。如果被查到有谁私藏,轻者鞭刑,重者剥皮。你们想,这两年,大西官兵在我们四川老百姓身上抢了多少钱财?我觉得,要用数万根木头来装这些财富,也不是不可能。”
李志勇恨道:“我们不如趁现在就将这些装满金银的木鞘抢了过来!”
杨展道:“张献忠那么贪财,却只派张文秀一营官兵在江口守护,他难道没有想过会被我们抢夺?还有,张献忠自来狡黠,他为什么那么相信我们之间的约定?这个关键时候,财宝就是他的试金石。谁若贪财,谁就输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杨展内心已千转百回。他将大西军撤离方案的所有细节,又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本性上,杨展相信任何人的话,愿意和任何人坦诚相见。但现在不一样,他所做的事情,每一个细节的成败,都关连着他为之呕心沥血的蜀国和蜀民。
他拍了拍见宽的肩膀,“为稳妥起见,你还是和志勇去江口走一趟吧,注意分寸哦。”
见宽和志勇上了蟆颐飞船,须臾便到江口。张文秀将他们迎进营寨,特意带他们走了一圈。这些天从成都运送来的物质堆满了寨子,最显眼的便是堆成了山的木料。
见宽揶揄道:“抚南将军不怕我看到你大西军的秘密?”
文秀慨然答道:“要搬家的人,不外乎是这些累赘,有什么秘密可言?”
见宽又问:“打算把我蜀国搬空?”
“哪里哪里,不过是些经年积累,舍不了的身外之物而已。”
见宽指着那堆木头,“还说不是?那是什么?”
文秀叫来十多个兵丁,搬下来二三十根木头,一字排开,平放在见宽面前。然后又命兵丁取下木料上面紧箍着的铜片。
“请刘将军检阅!”
见宽和志勇也不客气,逐一检视。木鞘里面真是花样百出,有很多东西还是他们闻所未闻。
文秀一一解说,有大西国铸的铜钱“大顺通宝”,有名贵的蜀锦蜀绣,有西洋人送的“千里眼”,也有银锭。
见宽斜睨了一眼张文秀:“你就不怕我们抢了这些财富?毕竟这可都是我蜀国之财!”
文秀从容道:“这些身外之物,想来你们不会因之不顾大局。何况,我们出川,是为了抵抗清兵,没有了这些钱财,怎么成事?”
“好好好,让你们带走。这么多木头,装的全是这些东西?”
“不满将军,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金银?为掩人耳目,滥竽充数而已。刚才打开看的,都是值得你看的。还有一些没有挖空的木头也混在当中,如果将军还看其他的,都打开便是。”
见宽哈哈笑道:“还看什么?看了,你也不会送给我!”
言罢,告辞离去。
张文秀殷殷送到江边,再三请求,共同促进双方履行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