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填饱肚子要紧

    实际上，在认识季初的近十五年里，锦汐从没见她骂过人。

    别说骂人这样激动的行为举措，就连生气这类负面情绪都很少发生在季初身上。她们的青葱岁月里，因为锦汐张扬艳丽的外表和嚣张跋扈的性子，没少在外头惹事。多数口角纷争，都是在锦汐被对方气到说不出话时，由笛南出马，以咄咄逼人的架势把对方喝退。至于季初，则紧紧牵着锦汐和笛南的手，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只阴沉着一张脸静静盯着战况。

    于是在那些纷争之后，笛南总是怒火对内：“锦汐，你能不能收着点儿你的脾气，别总和人闹事。”锦汐则是委屈又不满：“初初，你怎么不和笛南一起帮我？”

    而季初也抱歉着泄气道：“对不起，我一生气就嘴笨……”

    即便如此，锦汐依然对朋友们心怀感激——无论她是不是理亏，总有笛南替她冲在前头，总有季初陪在身边牵着手。

    “怎么又哭了？”见锦汐红着的眼又变得湿润，季初慌了神，手上油腻腻的，也不方便帮她擦泪。

    “行了，说说怎么回事。”林冉又递给她两张纸巾。

    锦汐吸吸鼻子：“片场新来的那个小丫头成天耍大牌，大家碍于她身后有资本不敢惹，我看不惯就私下找她谈了谈，结果那她跑到韩抒言那儿恶人先告状……”

    季初和林冉对视一眼，心下了然。锦汐脾气虽爆，但也不是全然不讲理的人，生平最受不得冤枉，韩抒言这回是碰着她逆鳞了。

    “刚才那位先生就是……”季初欲言又止。

    “嗯，韩抒言，她的前经纪人、现老板。”林冉接话，见锦汐已经没心情剥虾，于是认命拿过盘子帮她剥好放进碗里，对锦汐道，“一会儿他来了，你好好跟他说。”

    “哼，他赶着去陪小丫头，哪儿有时间再来找我。”

    饭后，锦汐洗了澡没有回房，在客厅坐着玩手机。季初看看墙上钟表，指针已经划到十二点：“先上去睡觉吧？这几天在片场应该也没怎么休息，都有黑眼圈了。”

    锦汐看一眼门口，垂下眼帘掩住失落：“没事儿，我还不困，平常睡得也晚，再过一会儿吧。”

    直到快凌晨两点，季初才陪着锦汐回房。林冉打开房门，正见季初从三楼下来。

    “睡了？”他问。

    “嗯，明天片场没戏，正好让她睡个懒觉。”季初轻声道，侧身朝书房方向走去。

    “这么晚就别写东西了。”手腕被牵住，季初疑惑回头，林冉垂着头刘海遮住双眼，看不清瞳色。

    “今天一个字都没动呢，”季初回答，“我要写点东西才能睡着……”

    “已经第三天了，”林冉道，“白天也不见你补觉，一直这样熬夜不好。”

    “知道了。”见林冉坚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房门合上，林冉在昏暗的走廊里静立许久，直到对面声响消停，门缝透出的光熄灭，才转身回房。

    锦汐在家待了两个晚上，第三日清晨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上了保姆车回到片场，偌大的房子又剩下季初和林冉两个。好在笛南和付正平坐了早班车过来，屋子消沉了一会儿又热闹起来。

    “付叔叔，好久不见。”季初到公寓门口帮忙拿行李，和付正平打招呼。眼前人除了消瘦憔悴了些，和记忆中那个邻居大叔没什么区别。

    “实在拗不过南南，非要我搬来和她一起住……”付正平抱歉笑道，“等学校那边开学了，我就搬过去，这段时间麻烦初初你了。”

    “哪儿的话，”季初接过笛南手上的旅行袋，笑着往屋里去，“有付叔叔在，我们几个终于不用点外卖了，伙食总算有个着落。”

    “爸，我住三楼，东西先给你放屋里了。”笛南整理好行李，捶了捶发酸的肩膀道。

    付正平的房间在一楼，方便他回房不用爬楼梯。季、林、付三家之中，季初他们跟付家长辈最亲近。锦汐父母由于工作原因常常出差或早出晚归，而季深虽然和善，但到底是爷爷辈的，多数时候都在画室里待着，随孩子们到处去玩耍，鲜少掺和。唯有笛南父母作为大学教授，时间宽裕又疼爱小辈，因而锦汐他们都和付正平亲近得很。

    两个月前季初打算回国时，笛南本不想跟她合住——

    “锦汐这个大明星都答应一起住了，笛南你就过来吧。”季初可怜巴巴。

    “不是我不想去，”笛南在屏幕那头为难道，“你们也知道，自从我妈走后，我爸一直意志消沉。我不能丢他一个人住家里——不放心。”

    “反正房子大，要不搬过来一起住？”季初提议，“正好一楼还有个空房，再不济我单独留套四楼的套房也可以，上下层你去找付叔叔也方便！”

    “我没意见。”锦汐手中台本遮住大半个屏幕，无所谓道，“而且付叔叔如果搬过来，有我们几个在正好热闹，时间久了说不定心情也会好一些。”

    “这……”笛南犹豫着。

    “犹豫的话，就当你答应咯？”季初得逞一笑，“正好我们公寓离付叔叔的新学校也近，笛南你就别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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