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谶语楼门口围满了人群，冲着地上指指点点。楼里跑出来一些管事的，驱散了这些人。南攸自门中走出来，看着地上这个满身血迹的男人。

    听当时目睹了的小二说，这人提着最后一口气也要伸着手努力地向门槛爬去。

    南攸探了探这人的鼻息和心跳，“没死。应该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给他找个楼里的大夫看看。”

    这一天天的，她楼里都快成捡破烂的了，刚来了个身无分文的淮九，这又来一个不省人事的。谶语楼要做生意的啊！“吩咐小厨房给我做点儿点心。”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了。

    也就两盏茶的功夫，南攸便端着一碟子茶糕悠哉悠哉地去了清栦的房间。

    “今天感觉怎么样啊？清先生。”

    清栦还未来得及穿衣，南攸便自顾自坐在了他床边。“你都活了几千年了，怎么还不晓得男女授受不亲？”

    南攸像是来欣赏他穿衣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胸前半露的风景，还不忘了往嘴里塞上半块茶糕。“呵，我给你上药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你那时怎不说我授受不亲？”说着，她还舔了舔嘴角。清栦只觉得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衣服裹得更严实了。

    “大清早下面就这么嘈杂？”

    “嗯，有个树灵摔在咱家门槛上了。回头叫管家去擦擦，那可是紫檀木做的。”或许是吃的有些干，南攸又给自己泡了壶茶，搭配着吃，好不惬意。

    “树灵？不是人？你不去看看？”

    “清栦，你可不可以不要老给楼主安排活计？咱楼里又不是没来过妖怪，有什么稀奇的。”说话的功夫，最后半碟子茶糕也被南攸一扫而光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渣滓，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找出清栦的丹药和一套银针。“我有分寸，你就暂且不要操心楼里的事了。来，伸手。”

    南攸给清栦扎上针，又服侍他把药吃完，清栦看着南攸在他床边忙来忙去的，也不说话，就这样侧靠在床边看她。“剩下的叫下人做吧。”南攸拿着药壶便要出去给清栦熬药，却被他拦了下来。

    南攸犹豫了一下，“那……好吧。那我借你这儿休息一会儿，药好了你再叫我。”她探了个头在门外唤来小二，交代了熬药的事宜。再回头，她发现清栦一个病人，早把贵妃榻给她收拾出来，并搬到了床前的位置。

    “你又用法术。”南攸不高兴地撇了某人一眼。她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躺在了榻上，清栦恰到时候地把氅子给她盖在身上。

    南攸给她做了个口型：记得叫我。便闭上眼安心的睡了。清栦便看着她的睡容，神色松弛且带着一丝暖意。

    若不是房间内飘着焚烧檀香后的烟气，恐怕都要叫人以为时间都静止了。这就像一幅画一样，南攸如瀑的长发随意地散着，鼻若凝脂，肤如白雪。而望着她的人满眼都是她睡着了的安谧的样子。

    不过这美好的时间毕竟是短暂的。似是小二没有拦住那个摔倒在楼下的病人，让他直接冲到了清栦的房间来，咣当一声把门撞开了。这巨大的声响自然也吵醒了睡梦中的南攸，她撑起身看向门口，身上的氅子自然滑落到了地上。清栦俯下身捡起来大氅，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似乎对有人打扰了南攸休息而极度不满。

    来者身上的血衣已被换下，方才由于摔倒而磕的满脸的脏土也被清洗干净，倒是个挺清秀的人儿。只见他五步并一步地快步上前，直挺挺地给睡意朦胧的南攸来了个下跪。

    这一跪的动静着实是大，把南攸的瞌睡虫都给跪跑了。“这……这位公子跪的可真……实诚哈。”

    “求足下救内人一命，我定当肝脑涂地报答。”

    南攸实在不习惯别人动不动就跪，赶紧叫下人把他扶起来，可是上来了三个大汉都不能挪动他分毫。

    “内人命悬一线，此刻就在城外三清观等我回去救她，若楼主愿意相救，在下愿奉上至宝作为酬谢。”

    这男子眼神坚定，眉头紧锁，南攸看了也有些动容，遂和小二交代，“吩咐车夫套车，前往三清观接人。”然后又对男子说：“可还撑得住，我带你先行。”

    “我可以。”

    南攸转身想对清栦交代些什么，“你去吧，楼里有我。”清栦说。

    也没有时间再耽搁了，南攸带着男子直接奔赴三清观。

    城外，这三清观已经废弃了有些年头，远看都有些阴森，观中已到处是杂草和破旧的三清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