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封了公主,她的身份也不能太低,朕也赐她一个封号?”
“皇上,不着急不着急,香盈正有事情要找你。”杨老夫人这才将她最终的来意抖了出来:“我今日就是为我那外孙嘉懋与骆小姐来讨皇上一个恩典的,他们两人情投意合,只是因着骆小姐的身世……”
“朕就给他们赐婚!”许兆宁眉飞色舞,命运弄人,他没能与自己心爱的姑娘在一起,自然知道这有情人难成眷属的痛心滋味,听说有情投意合的人,真恨不能用红线一对对的将他们牵到一处。
“皇上,香盈今日来,不是求皇上的赐婚圣旨的,却是想要皇上配合下香盈……”她走到许兆宁面前,踮起脚尖,嘁嘁喳喳说了一阵子话,许兆宁的眼睛越瞪越圆:“香盈,你这是故意在捉弄他们不成?哪有你这样的外祖母,这分明在刁难嘉懋与那位骆小姐!”
“皇上,香盈自然有香盈的想法,这里暂时不便与皇上多说,况且就算是我说了,皇上也不一定能理会。香盈觉得,这世间的事情太过一帆风顺就不知道其间的珍贵,香盈这样做,也是让他们两人在艰难险阻中看到彼此的真情,况且一切都在咱们掌握之中,有什么出事的迹象,咱们自然会去解救,难道还怕出什么事?”杨老夫人笑着看了许兆宁一眼:“皇上,你许久未看过好戏了,现儿香盈准备让你看场好戏,见见这人世间难得的真情,难道不好?”
“好好好,你安排妥当的事情,还会不好?”许兆宁没奈何看了杨老夫人一眼,见她眼中闪闪有得意之色,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安排,不由得替嘉懋与相宜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了这样得大起大落。
“皇上,我知道你仁心,不忍见着他们受折磨,香盈也不会太折磨这对冤家,你就放心看好戏便是。只不过到最后……”杨老夫人看了看那边的容皇后,低声笑了笑:“皇后娘娘颁出的懿旨,只能请皇上去收回来了。”
容皇后与众位贵夫人说得正高兴,忽然觉得有人在看她,转过头去,见着许兆宁与杨老夫人杨老太爷并肩站着,说说笑笑,不由得哼了一声——皇上可真是长情哪,哪怕杨老夫人已为人妇这么就,现在都做了曾祖母了,他还是惦记着她。
“砰”的一声响,乌蓝的天空里出现了一朵银白色的牡丹,花瓣闪闪,花蕊微微,不住的在夜空里舒展着它的花瓣。旁边有千朵万朵小小的花也在盛放,闪闪烁烁的朝人间扑了下来,又如万千流星,簌簌的从银河坠落。
许兆宁微微偏头,见杨老夫人嘴角噙着笑容,一只手挽着杨老太爷,两人肩并肩站在那里,容色缓和,不时相视而笑,一如当年他见到她的时候——他见到她比杨之恒要晚,就永远失去了拥有她的机会。
幽幽叹息了一声,只要每年都能见着她这样的笑,一切都算不得什么,不管她嫁给了谁,只要她活得开心自在就行。
除夕的烟火,照亮了京城的天空,也照亮了北狄的天空,一声声的响声照亮天宇,让王宫里站着的人发出了惊叹:“好美!大周的烟火可真美!”
为了让连翘相宜她们能过一个与大周没有什么两样的除夕,尕拉尔派人快马加鞭去玉泉关买了烟火过来,等着到北狄王宫的时候,正是除夕的黄昏。见着烟火及时赶到,尕拉尔十分高兴,奖赏了那买烟火来的一队兵士,又赶忙让侍女整理出一块大坪来。
连翘已经好了不少,经过十多日休整,她已经恢复了精神,能够下床走动,还能帮忙做些轻松的事情。嘉懋与宝柱这些日子里帮着尕拉尔处理政事,与阿纳达等人一道基本将北狄的朝堂架构清了一片。
除夕之夜,罗布尔大公约着几位老臣进宫来见尕拉尔,看他笑眉笑眼的在赏烟火,又将旧事重提,请尕拉尔广选后宫。
尕拉尔本想发火,只是见嘉懋在朝他摆手,知道此时不能将关系弄僵,笑着回道:“本汗是要去迎娶大周公主为王后的,若是与大周交好,以后就不用担心再有战乱,百姓们肯定也是支持的。”
尕拉尔抬出大周来,罗布尔不得不闭了嘴,他是有势力,可又如何能跟大周朝相比?大周疆土辽阔,兵强马壮,哪里是自己手下这几千人能比得上的?旁边几位重臣也没了声音,只能向尕拉尔恭贺:“但愿大汗能如愿以偿,娶得大周公主回北狄。”
口里这般说,心里头个个都巴望着大周的皇帝千万不要答应,要是大周的公主嫁过来,大妃的封号肯定不能用到她身上,她必然是高高在上的王后,就连汗王自己都要让她三分呢,自己一定要将女儿塞进王宫来,肯定也讨不了什么好处,一条命就捏在王后手中了。
“唉……”几个人出来,愁眉苦脸,望了望天空绚烂的烟火,个个合掌朝希思神庙方向百了拜:“希思女神保佑,大周皇帝别许了这桩亲事。”
第二百六十章多方开解成姻缘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一抹微光照在杨家的园子里,那一片白色瞬间就晶莹剔透了起来,仿若玉色琉璃。雪地上有几只麻雀,蹦蹦跳跳的在寻觅食物,就如一个个小小的黑点在那白色的地面上滚动,刚刚还见着在这边,眨眼之间便不见了影子。
两个粗使丫鬟正在打扫路面,后边有几个婆子拿着铲子在铲雪,青石小径上已经扫出了一条路来,灰白的砖块上雕着一朵朵的莲花,一直延绵到小径的尽头。
“也真是奇怪,现儿都已经出了上元节了,还不见融雪。”一个丫鬟叹气:“不都已经开春了?可这雪却还是隔几日便有一场,咱们每日都要打扫呢。”
“谁知道老天爷怎么想的?不过听老人说瑞雪兆丰年,雪下得多该是一件好事。”另外一个丫鬟催促着:“快些打扫了,咱们还要去打扫姑奶奶的蕊珠园哪,听玉竹姐姐说这两日也该就到了。”
“知道今日要做的事情多,还不手脚快些!”后边有个婆子叱呵了一声:“姑奶奶今日指不定就到了哪!”
杨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嫁去了江陵容家,这次容家被封了长宁侯,皇上还赐了一处府邸,去年秋日开始就在修缮,容家春节以后就要奉旨进京。杨老夫人疼爱女儿,不论是在广陵还是在京城,都给她留了一处园子,这次进京,容大奶奶肯定是要先在娘家住上几日的。
下人们预料得没错,正月二十,容大奶奶就到了京城。
杨老夫人颇有些诧异:“曼娘,你这是没在江陵过上元节哪。”
容大奶奶垂头坐在那里,声音里有些闷闷不乐:“母亲,你是不知道他们容家——我都不好怎么说了,找了个借口,说先来京城看看宅子修缮得怎么样,提前出来了。”她长长得吐了一口气,伸手按了按胸口:“我若是再在那里头呆着,只怕都会被气死。”
“曼娘,怎么还是这样忍不住?也怪我,从小便娇纵了你,就这么一个女儿,看得比你兄长还要重。”杨老夫人瞅了瞅容大奶奶,见她一身红色的云锦衣裳,头上乌鸦鸦的一堆云鬓,里头簪着一支八宝络丝攒花珠钗,长长的一串流苏在耳边不断摇晃,极好的东珠,颗颗圆润饱满,有拇指那么大——这可是宝物,东珠难得有这般大小的,更难得的是颗颗都有这么大小,整齐得很。
“瞧着容家也没薄待你,怎么要这般置气?”杨老夫人端起茶盏来,将盖子揭开,一道白色的水雾袅袅升起:“曼娘,现儿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该心和气平了。”
“母亲,你是不知道了呢。”容大奶奶回了娘家,就犹如找到了靠山,见着母亲关切的眼睛,心里一阵热,若不是春华冬华还坐在身边,只怕是眼泪珠子都要落出来了:“婆婆实在是偏心,一直闹着要我们交一部分金玉坊的铺子出来给她那老三管,可是……那老三根本是个不成器的,只要他管的铺子,必然是亏本,没有一间是赚钱的,我与夫君怎么放心交出来?金玉坊又不是我们一家的,族里还有不少人眼巴巴的望着,要等着年终分红利,若是今年比去年收成少了,还不知道旁人会怎么说呢。”
“曼娘,你难道还没看透?这世间银子是要拿紧,可有时候也该装些糊涂。金玉坊是他们容家的,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又何苦为了这些事情气坏了自己身子?母亲给你的铺子,每年该也赚了不少,你放在母亲这边的银子,每年都还有红利,你在容家不少吃少穿,又何必计较太多?你那婆婆心长歪了,只想贴补小儿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从你手中抠银子用!”杨老夫人缓缓喝了一口茶水,吐了一口气,朝着容大奶奶笑了笑:“退一步海阔天空,老是想着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少不得自己怄气,我瞧你的肌肤却是黄了几分,没有以前白净,只怕是想事情想得多了。”
春华在一旁点头:“外祖母,可不是这样?母亲想事情想得多,有时候晚上都睡不安稳。”
“外祖母,母亲除了想金玉坊的事情,还在想着大哥的亲事哪!”冬华一只手拽着容大奶奶的胳膊,身子靠在她肩膀上撒娇:“外祖母,你是不知道了,去年大哥从江陵偷着溜回京城,又去了北狄,祖父祖母都很生气,母亲虽然心疼大哥,可也还是有些埋怨的。母亲,冬华说得对不对?”
“还是冬华看得仔细!”杨老夫人笑眯眯的看了两个外孙女一眼:“快些去蕊珠园瞧瞧,你们的房间都收拾出来了呢,玉梅,带小姐们去蕊珠园。”
玉竹自然知道杨老夫人是要与容大奶奶说体己话儿,赶紧踏出一步:“表小姐,快些跟奴婢来,老夫人给你们添了不少新鲜玩意,江陵保准看不着的。”
冬华欢欢喜喜站了起来,拉住春华的手:“姐姐,咱们一道去瞧瞧。”
厚实的门帘垂了下来,将寒风挡在了外边,门帘上绣着的牡丹花今年挂的是贵妃醉酒,淡淡的玉绿色,雅致清新。容大奶奶望着那幅门帘,隐隐想到容家前堂的门帘,似乎已经有两年没有换过了。
她跟婆婆说起过这事情,可容老夫人总是竖起眉毛道:“门帘又没坏,只不过是旧了些,旧了些有什么要紧!”
她甚至还在说要将江陵用得着的东西都拆了下来带到京城,免得又要重新添置新的东西——容大奶奶噎得实在无话可说,容老夫人一脸不高兴的对她道:“我是将打理中馈的权给了你,可也由不得你这般胡吃海喝的花!我瞧着你是准备要在这里头克扣一笔私房钱下来,到时候好贴补你那两个女儿罢?”
容大奶奶气得出不了声,她何曾想过要在搬家这里头挣私房钱?她的私房钱还少吗?她最生气的是容老夫人宝贝三房家里的淑华,却将自己两个女儿看得轻,分明春华是长女,春华冬华都是嫡出的,那淑华——说句不好听的,还是奸生子呢,那贾安柔没进门之前就怀上了,生出来的时候,贾安柔还是个姨娘,容老太爷没给淑华用秋字排序,弄了个淑字,容老夫人那时候就唠叨了好一阵子。
都是她的孙女,偏偏将那庶出的看得要紧,把自己两个看成路边的野草一般,容大奶奶受了那么多气,越发的不想在江陵呆着,正好京城里容府修缮得差不多了,她跟容大爷商议,她先来将长宁侯府要配置的东西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亲,若是她跟着一道来京城,我办事就总会被拘束着了。京城不比江陵,侯府就该有侯府的模样,若还是配成小门小户的样子,岂不是让人笑话?”
若是让容老夫人来置办家装,她一准能用青绸的门帘呢,或许甚至会将江陵的几幅门帘拆了安到京城去——容大奶奶觉得那简直就是一个噩梦,必须先下手为强,抢在容老夫人来指手画脚之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好在容大爷与她看法一致,向容老太爷进言以后,容老太爷点了头:“是该让曼娘先去收拾停当,否则到时候手忙脚乱。”
容老夫人骨笃着嘴,一再交代:“可千万别乱花银子!”想来想去伸出了手掌:“钥匙交给我,你先去京城,这一个月还是由我来管着内务,你带五千两银子去京城,应该差不多也能收拾出来了。”
容大奶奶差点要跟容老夫人翻脸,五千两银子,能塞到哪个角落里去呢?好在容老太爷是个通情达理的,替她向容老夫人讨价还价,加了一万两,她动身的时候,容老太爷又打发长随送了两万过来:“老大媳妇,该用的就要用,可别让人瞧了笑话。”
在江陵,大家都没怎么出门见过世面,见着容家的园子修饰,个个觉得气派,都赞江陵容家果然是世家大族,这府邸修缮得实在不差。可是到了京城,达官贵人用笤帚就能扫出一堆来,自家还是按着容老夫人那般装点,只怕那门面就要撑不住了。
且不说金玉坊实在赚钱,就是不赚钱,也不能丢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杨老夫人见着容大奶奶这般模样,知道她现在心里还憋屈得慌,微微笑了笑,也不说话,等着容大奶奶那模样似乎镇定了,这才开口:“曼娘,我留你下来,是想跟你谈谈嘉懋的亲事。”
“嘉懋的亲事?”说到这个事情上头,容大奶奶眉飞色舞,心情愉快:“皇后娘娘赐了婚,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听说是兵部尚书府的小姐,想来是端庄贤淑得很的。”
“不,嘉懋不会娶她。”杨老夫人将茶盏放了下来:“嘉懋喜欢谁,你难道还不知道?”
“母亲!”容大奶奶有几分吃惊:“难道嘉懋还准备抗旨?”
“为了能娶到自己心爱的人,抗旨又有何不可?”杨老夫人不以为然:“曼娘,你是我的孩子,可怎么就没有学到娘的眼光?娶妻当娶贤,更应当娶跟自己情投意合的,两人若是没有真心,貌合神离的过一辈子,那又有什么意思?”
“可那位骆小姐……”容大奶奶喃喃道:“她自请出族,无父无母……”
“曼娘,你还看不上骆小姐?依着我看来,咱们嘉懋可还配不上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