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棋,要不是你的妇人之仁——”
西林婧的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淡淡道;“父亲,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还当赵启是傻子么?他把案子交给赵鄂,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没错,行刑那天项远会出现,不过如果我没说错,他会将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再顺便痛斥一下我们西林家的罪行,最后自刎。你以为项远会为了家人出卖孙谦么,如果他真在乎他家人,就不会做出这种事了。”项远和西林无儔可以说是同类人,都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家人不会成为牵绊。不同的是他们的追求,项远效忠赵家皇朝,西林无儔则只是为了自己。
西林无儔犹如被泼了一头冷水,心里的怒气顿时全都消了。
他失望地看着西林婧,“人的选择都只在一念之间,就算我失策,对西林家也没有坏处,不需要你下注的赌博只要有一成胜算就不能放弃,你到底还是妇人之仁,难成大器。”
西林婧懒得和他争辩,只是道;“我们已经是胜券在握了,说服赵鄂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西林无儔看了她一眼,“婧儿,做大事者最忌讳的就是盲目自大。”
西林婧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淡淡地说;“那父亲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暮色四合,庭院中,一位四旬上下的中年男子正在案前作画,突然有家仆来传话,说西临将军前来拜访。
老者手中的笔略微一僵,精锐的双眼中隐隐浮出一片阴影。
他对通传的家仆道;“去将大少爷请来。”
赵鄂走入厅堂,里面的客人已经等候多时。赵鄂看到来客的真面目,不禁一怔,随即厉声道;“你是谁?为何冒充西林辰骗老夫?”
西林婧一笑,缓缓举起一块玉牌,道;“我是申国公的女儿,西林婧。家父和家兄都不便亲自拜访,就派我来了。”
赵鄂又是一怔,那玉牌上刻着的分明是西林无儔和他的官职,一眼便认出是申国公的玉牌。何况对方明显是女扮男装,申国公的玉牌更不可能落到外人手里。赵鄂也听说这位西林家的小姐已经和齐国太子和离,并回了宋国,在申国公府的地位可想而知。他虽未见过这为西林小姐,但眼前这个人既然持有申国公的玉牌,无疑就是西林婧。
他又冷冷地问;“你找本相到底所为何事?”心里知道定是为了孙谦的事,他自然不会主动说,西林无儔想收买他,未免也太可笑了。
“不知道丞相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这些天家父最记挂的就是这件事了。”
“目前还未查出左丞相授意项远任何证据。”赵鄂没有迟疑,似是直言不讳。
西林婧点了点头,“可丞相要审到什么时候呢?如果过了齐国给的期限,又该如何交代?”
“交代?本相是宋国臣子,只负责向我朝天子交代。”赵鄂冷笑一声,轻蔑地说。“西林小姐难道要陛下错杀无辜不成?项远说到底还是令兄的部下,你们这么急着要给齐国交代,不如现在就回齐国,去找你们的皇帝和太子负荆请罪。”
西林婧面色一沉,手中的茶杯重重击在桌案上。她只从西林无儔口中得知此人处事多原画,但毕竟之前没打交道过,也不知打他这番疾言厉色是碍于面子,还是真的不识抬举。
她的眼中锋芒涌动,一字字道;“大人别忘了,如果没有我父亲,你们现在还在齐国的欺辱下苟延残喘,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如果没有我大哥率军征讨,现在稳坐皇位的恐怕就是赵拓了,退一步说,两个朝廷纷争不休的局面还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年。陛下多西林家也多有照拂,可现在陛下都没开口说过西林家的半句不是,你又算什么东西?你给过我们西林家什么,享受着我们西林家带来的好处,饮水思源的道理都不懂么?”
赵鄂气的胡子吹得老高,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为官几十年养成的心性让他还不至于为西林婧的话大发雷霆,这番话像石头一样在他的脸上,有轻蔑,又不屑,让他不寒而栗的是其中含着的*裸的威胁!
他的表情被西林婧收入眼底,西林婧不给他反驳的时间,不过她知道赵鄂这种为官几十年的大臣和西林无儔一样都要面子,她不会和他闹翻,再开口,语气稍有缓和;“丞相以为,陛下真的将我父兄当成凶手交给齐国,齐国就不会进犯宋国了吗?如果真是如此,当年齐国皇帝就不会派我的父兄到宋国。”
皇帝的庇护给了西林无俦一个名正言顺留在宋国的理由,而西林家却一直在庇护着宋国。
什么诚信道义都是外交谈判上的说辞,国家之间,势力亦外交的道理,赵鄂很清楚。
西林无儔保护宋国,也是保护他自己的势力。张谦明白这个道理,他担心西林无儔的势力再壮大下去,迟早会威胁到皇帝的宝座,所以才想方设法不惜代价除掉西林氏父子。可他却忽略了西林家对宋国的重要性,除去西林氏父子,齐国再兴兵来犯,满朝上下还能派出更善战的将领上阵御敌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不然当年平定赵拓也不至于重用西林辰了。
赵鄂咳了一声,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叹道;“西林小姐多想了,令尊和令兄对大宋立下不世之功,老夫真希望我的子孙和西林家的后人世代同朝为臣,共同效忠大宋天子。”
“可陛下总要给齐国一个交代的。项远现在下落不明,能指使他的人除了孙丞相,就只有我的父亲和兄长了。您怎么看?”
“本相并没找到孙谦指使的证据,令尊和令兄更不可能,这完全是项远自作主张。”赵鄂坚定地说。
“就算将项远九族的首级送到齐国,齐国皇帝也不会满意的。因为,他的官位不够。”西林婧放缓的语气溢满沉重。
赵鄂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怒道;“申国公是一定要孙谦死才满意么?”
西林婧站了起来,淡然地说;“孙大人若换在太平盛世,定是一个青史留名的贤臣。可惜他太拎不清了。我只是来转达父亲的意思,言尽于此,还望右相大人能知轻重,别再重蹈孙谦的覆辙。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