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得内堂里传来郑四海的呼唤声。楚仁义抬头一看,众人都已从大院中回到大厅上。
适才正是午餐时分,严庆宏前来捣乱,众人还未饱餐,这时已纷纷回到自己桌前,坐了下来。宋飞锁命人将各样菜式拿回厨房去热一遍,现下众人不能进食,便坐在桌前闲聊。
郑四海与上清道人、段青山一桌,席间自然也有天阳师兄弟三人,及瞿正明师兄弟三人。
此间一席十人,郑四海为留二座给楚仁义与郑瑶,便将金不换支开,让他到邻座就餐。
河南四侠向来形影不离,金不换去坐了邻座,殷勤等人自然也都移了过去。
郑四海见楚仁义和郑瑶还在院中窃窃私语,知道他二人有许多心底话要聊,本不yu打扰。但此时众人一堂齐聚,如若他二人du li于一处,只怕于理不合,郑四海无奈,只得招二人同来就座。
席间众人交谈融洽,郑四海与上清多年未见,彼此均十分想念,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而天阳、瞿正明等人相处ri久,早已熟络,言谈之间,并无半分生疏与拘谨,加上少年人交友之意甚诚,各人已然无话不谈。
楚仁义和郑瑶二人并肩紧坐,丝丝耳语,盈盈笑意,二人心中均是欢喜无限。楚仁义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到郑瑶碗中,郑瑶嫌其油腻,轻轻咬下jing瘦的一半,将半块连着皮的肥肉递到了楚仁义碗中,眼睛向他一眨,眼神中充满了顽皮的笑意。楚仁义笑嘻嘻地将半块肥肉吃进嘴中,慢慢地回味,好似在品尝世间最好的美食,其中滋味,不问可知。
隋朝末年,朝廷无道,四方诸侯起事,天下百姓响应。一时间,举国烽烟,战火四起。在场众人历经多年战乱,苦ri子过得多了。天下大乱时,百姓食不饱腹,莫说肥肉,常人连饭都吃不饱,多拿草根充饥。唐朝初期,百废待兴,经济复苏,百姓丰衣足食,不仅米粮吃得饱,偶尔还可吃得上肉。但吃肉总归不多,这肥肉虽腻,在饥饿或久久不进荤腥之时,油水却可提味,吃上一口大肥肉,可比进食瘦肉更令人解馋。
这两ri,白府餐宴上,众人食肉可不少,虽白府中的厨师手艺高超,做出的菜肴美味异常,这红烧肉肥而不腻,更有增口感,但毕竟多食之后,已然颇有些油腻之味。
天青看到楚仁义又吃一口肥肉,虽带有关心,却又不解风情地问道:“大师兄,你还能吃得下,没感到油腻么?”
未待楚仁义回声,天生接道:“三师兄,你懂什么呀!快别乱说了!”
天阳道:“这回,小师弟说话倒有点道理!”
郑四海见状,心中一喜,向上清调侃道:“道长,你这徒弟可真不错,年少有为,气力十足。我本不解,这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如何能有这等修为?现在我可知道,原是油水吃多了!”
上清一笑,不置可否。楚仁义和郑瑶二人听得此话,害羞地低下头去。
郑四海接着正se说道:“道长,我可真佩服你!你自己武艺之高,那是不必说了!难得的是,你教出来的徒弟也这般厉害!”
上清道:“哪里,别夸坏了他们,他们还差得远呢!”
郑四海道:“以他们这年纪,能练到如此地步当真可谓不易,我这许多徒儿就没这本事!”
上清道:“你那李清和这瞿正明两位小兄弟,也非凡手,你可不要再夸奖我这些小猴儿了!”
郑四海道:“我说的是实话,可无半分夸奖之意!”
上清道:“哈哈,我看你这般夸奖他们,倒不是为了夸我,而是间接在夸自己!”
郑四海道:“哦?此话怎讲?”
上清道:“你能招到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婿,还不炫耀一番?”
郑四海听了此话,哈哈大笑道:“道长,我还道你是真的谦逊,原来也是绕着弯子夸自己!”
上清微笑道:“呵呵,我们哥俩一般的心思,大家心照不宣!”
天阳接着话说道:“依我看,最厉害的人,当属大师兄!”
郑四海道:“哦?你这话定有深意!”
天阳道:“郑前辈猜得真准!大师兄有跑上月亮的能耐,我看此番功夫,连我师父也不能及!”
楚仁义道:“你又胡说!定是在嘲笑我!”
天阳道:“我这是在赞美,不是嘲笑,你可千万不能误会!”
楚仁义笑道:“好吧,你继续说吧!”
天阳道:“大师兄能把月宫里的仙子请到凡间来,这本事可不一般!”
楚仁义笑道:“哼,你这才不是夸我呢!你是间接夸郑姑娘。”
天阳道:“还让我叫郑姑娘这般见外,我应该叫师嫂了吧!”
楚仁义道:“你又瞎说!”
郑瑶红着脸,害羞地说道:“快别乱说了,我才不要当你师嫂呢!”
天阳笑道:“哟!瞧你俩,刚才还亲密无间呢!现在又假装正经了!”
楚仁义忙岔开话题,道:“你夸郑姑娘是对的!但你夸不到我头上啊!就算郑姑娘当真是仙子落入凡间,那也不是我请下来的!”
天阳道:“但她现在属于你,你可不能否认!你能拥有一个仙子,那还是比我们凡人强得多了!”
郑瑶笑道:“看天阳大哥说的,我可不属于他!”说完朝楚仁义指了指。
天阳问道:“那你属于谁啊?”
郑瑶转身搂着郑四海的脖子,说道:“我属于我爹!”
众人看到郑瑶那可爱的神情,哄的一声,都笑了出来。
众人欢笑一堂,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午后,上清和其他武林同道会面,众人景仰上清为人,又佩服他武艺高强,均纷纷向其问好。
晚饭匆匆结束,因明ri是白中天生辰正ri,众人当晚均简约饮食,以待次ri放开怀抱,畅饮一番。
郑四海和上清是多年至交好友,两人关系亲密无间,不须顾及对方颜面,因此上清午后忙着和其他武林人士寒暄,顾不得郑四海。
郑四海心中有一肚子话还没与上清道来,晚宴后,他把上清拉进楚仁义师兄弟的卧房,yu和他聊个不休,大有秉烛夜谈之意。
白中天将上清与楚仁义等人安排在同一卧房,而郑四海和瞿正明等人一间。这时瞿正明见师父和上清道长同行,不yu打搅他二人,便带着师弟们回房歇息。
郑瑶粘着楚仁义,想和他在一起多待一时,虽郑四海让她回房自行休息,她却不愿,加之楚仁义在一旁美言数句,郑四海便同意郑瑶前往楚仁义卧房。
白府西厢打理得甚是洁雅,床上铺着柔软的棉被,似乎被子里装着鲜花,透过被套传来阵阵清香。四支大红烛映得卧房亮如白昼。
上清、楚仁义、天阳、天青、天生等人盘膝坐在床铺之上,郑瑶觉得好玩,也学着楚仁义盘膝而坐。
郑四海向上清说道:“道长,这次我们镖局遇匪可不一般,好像敌方是祁风寨的余孽。他们人数众多,武艺不凡!”
上清道:“我午间听得他人传言,已知此事。现下正待问你,怎看出是祁风寨众人作祟?”
郑四海正颜道:“我游历江湖多年,总看得出来,就算是套他们的话,也非套出不可!”
上清道:“如此说来,定是祁风寨无疑?”
郑四海道:“决然无疑!”
上清道:“听闻祁风寨寨主吴长寿武艺高超,当年以一剑平定齐鲁十三寨,进而将之合并为祁风寨,同时招募各寨寨主联盟,除其中一位寨主毙于其手,其余十二位均被分封为寨中各大舵主。你这次可遇上吴长寿了么?还是遇上其中的舵主?”
郑四海道:“我遇上的是吴长寿的堂弟,名为吴长德!手下倒有几分功夫,应与你这徒儿相当!”说完,他拍了拍楚仁义的肩膀。
上清点了点头,道:“传闻祁风寨十三太保,便是吴长寿手下十三位舵主,这吴长德可能为其中之一。”
郑四海道:“看来祁风寨势力极大,属下高手众多,传言果然不假,怪不得当年有许多好汉丧于其手。”
上清点了点头道:“但近来并未听说祁风寨有何举动,怎么这次会千里迢迢,前去苏州城外劫财?”
郑四海道:“这正是他们的狡猾之处!如今朝廷镇压各处山寨匪帮,祁风寨为天下第一大寨,自是首当其冲。那吴长寿聪明,想到远离山寨,四下流窜作案,官府便找他不着!”
上清道:“这么多人一同行进,也十分惹人注目,官府怎能不加干涉?”
郑四海道:“这正是他们聪明的地方,他们分批行动,三五成群,在约定地点汇合。这样,通过关口时便不会被发觉!”
上清道:“如此说来,各地尚有许多隐患?”
郑四海点头道:“正是如此!”
上清道:“我本次前来,路途之上听闻许多明抢暗杀之事,难道都是祁风寨做出来的?”
郑四海道:“请道长说来听听!”
这时,郑瑶早已将双腿坐得酸麻,便换个姿势,腿弯拱起,抱膝而坐。她听这些武林中事,全然没有兴趣,只听得呵欠连连。楚仁义见她双眼将闭未闭,料想是她倦了,便扶着她肩膀,将其脸颊靠在自己肩上休息。郑瑶靠上去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抱着楚仁义臂弯,温柔地叫了一声:“大坏蛋!”
上清接着郑四海的话,说道:“一月之内,太原以西三十里的邱家庄、洛阳东南二十里的龙门镇、晋鲁交界的一处隐世山村清风坪、冀南武林世家金泰木一家、苏北徐州五个村落、皖北谯城三个村镇均遭强盗洗劫。那批强盗将村庄城镇中人大肆屠戮,老少不留。金泰木一家武艺甚为不凡;清风坪中人不知具体情形,但据说其中有个五方派,其内有高手;邱家庄的邱克谨及其门人弟子不弱;龙门镇上的朱砂派掌门于向东武艺也是不俗;至于徐州与谯城那八个村落都是寻常百姓。”
郑四海道:“这一片区域相隔不远,料想均是这一伙盗贼所为!”
上清道:“不错,只不过这一伙盗贼极可能分为数部,每部两三百人,分别袭击各村落。这些村落,其中有不少为武林中人盘踞,所积财富也较普通百姓为多,这批盗贼所看重者便是财多物足。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些武林人士个个武艺不俗,手下也有着不少下属、弟子,人人均不好惹,去抢夺他们的财富,没有几分本事,当真难以得手。”
郑四海道:“道长的意思是?”
上清道:“拦截你镖银的匪贼虽然人多势众,但也不能短短一月之内便洗劫六省!便是任他通天彻地,这六个省挨着跑个遍也够受!我认为,就像适才所述,他们极有可能分为多部,每一部有一个头领负责,这样才能多处作案!”
郑四海道:“道长所言有理!”
上清接着道:“你所毙之人是他们总头领的堂弟,对于他们而言,这至亲之仇,岂有不报之理?”
郑四海道:“料他们也不敢来我四海镖局总舵闹事!”
上清道:“镖局总舵在苏州城里,应天府周边有两处大军营,其中一处便距苏州不远。当真攻城掠地,他们自然不敢。但…”
郑四海道:“道长是怕,我们在回程途中,他们会设下伏击,拦截我等?”
上清点了点头道:“极有可能!郑老弟你虽然不怕,但你那几个弟子,还有你的宝贝女儿可不能不管!”
郑四海哈哈一笑道:“原来道长是在关注未来儿媳妇的安全!”
上清笑道:“不错,我这几个徒弟,我都当亲生儿子般看待,自然要为他们着想!但你老弟的安危,我可也不能不顾!”
郑四海谢了一声,道:“那我们启程回苏州之时,还请道长同往!“
上清点了点头。他与郑四海至交,也不必客套,不似陌生之人须顾其颜面。
上清又道:“除了上述多处地段,川、滇、贵多省也发生了几起命案!”
郑四海道:“哦?是否也与祁风寨有关?”
上清道:“难说,据我所知,其中一家是川中武林世家,家主叶礼凡是少见的高手,武艺绝不在那吴长寿之下!要说祁风寨有哪一名舵主能取其xing命,我不认同!”
郑四海道:“我也听说过叶礼凡的大名,他jing通多般兵刃,武艺高强,威震蜀中。但你怎知他武艺不弱于吴长寿?你又没见过吴长寿!”
上清道:“我与叶礼凡曾有数面之缘,也见过他试演武艺。”
郑四海道:“那吴长寿呢?”
上清道:“吴长寿号称一剑七空,据说一剑刺出,可同时袭击七处,不仅剑快,而且巧妙之极!”
郑四海道:“是的!段青山剑法虽快,却远不及他巧妙,若与他对阵,段青山必败无疑!”
上清道:“你见过吴长寿?”
郑四海道:“没有!”
上清道:“你怎知段青山不及吴长寿?”
郑四海道:“我见过段青山,吴长寿则是根据传闻。”
上清道:“还有呢?”
郑四海道:“还有直觉!”
上清道:“我也是根据直觉,吴长寿一剑七空,我即便将他的剑法与剑速想到极限,料来也敌不过叶礼凡!”
郑四海道:“那么,叶礼凡和你相比如何?”
上清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郑四海又换个问题:“据你所估,叶礼凡胜吴长寿多少?”
上清道:“一点。”
郑四海道:“一点是多少?”
上清道:“一点就是,不多,也不少。”
郑四海道:“比如?”
上清道:“一个人若是略胜对方少许,少许,少得看不出,那对方发挥超常,或他自己发挥失常,他便会败阵!”
郑四海道:“然后呢?”
上清道:“胜出一点,就是吴长寿发挥超常,或叶礼凡发挥失常,吴长寿都胜不了他。”
郑四海道:“很好,那么如果吴长寿的十三太保同上助阵呢?”
上清道:“不用十三个人同时上,有一个舵主能和吴长寿配合紧密,叶礼凡便不敌!”
郑四海道:“那就对了!有人相助吴长德,那他便有胜算!”
上清道:“不对!”
郑四海道:“为何?”
上清道:“第一,吴长寿和十三太保同时上阵,如果配合得体,我也不能抵挡!”
郑四海道:“这么说,叶礼凡更不能抵挡?你是比叶礼凡强啰!”
上清还是没有回答。
郑四海又问道:“你是说,我问你‘吴长寿和十三太保同时上阵’,这句话本身就很幼稚,是么?没有人能让他们同时出手,是么?”
上清道:“不是!”
郑四海道:“嗯,你刚才说‘吴长寿和十三太保同时上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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