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居南走后不久,宇文护也步出了书房。他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背着手凝立在当院,眼望夜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刘寄北唯恐被他发觉,紧贴着瓦面,一动也不敢动,心想:如果他就这么站到天明,我可就毁了。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宇文护似乎心有笃定,将背着的手移到身前,轻轻拍打了三下。
刘寄北正不明所以的时候,只见由几处暗影之中,走出了一些人,瞧着衣着打扮,刘寄北认出,这些人正是宇文护贴身的护卫三十六天罡。
刘寄北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什么会感到不舒服,其原因便是他在冥冥中对隐藏在暗处的三十六天罡生出了感应,只是他当时没能弄清楚自己的感应到什么而已。
此时,他心中豁然之后,竟然不自觉地出了一身冷汗,暗自想道:真是天助我也!三十六天罡必是随着宇文护才来到书房。如果他们早些时候就埋伏在书房周围,或是我在宇文护之后来到此处,再或是我弄出什么响动,只怕早就被他们发觉了。
三十六天罡护卫在宇文护周围,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刚才独孤将军走时似乎颇有怨怼,言辞之间不是很满意。”
宇文护淡淡的说道:“他是对康居南不满,并非针对我。”
说完,他忽然柔声问道:“支天魁,你是他们这些人的首领,现在我想听你说说,我待你们三十六人如何?”
那个叫做支天魁的汉子应道:“大冢宰待我等恩义如山,若是有所差遣,我等以死相报,亦有不足。”
宇文护淡然一笑,随后叹道:“我知你等虽与康居南走得颇为融洽,也很是厌烦独孤楷的桀骜,但是,你们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喜恶,在我面前诬蔑哪一人,有了你等忠肝义胆的能士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啊!”
支天魁朗声说道:“我等今生甘愿追随大冢宰鞍前马后,驱策以供,死命相报。此心天日可鉴,绝不敢存有异念。”
宇文护“哈哈”大笑,当先步出了院落,三十六天罡也亦步亦趋的随着走了。
刘寄北躲在静悄悄的瓦面上,回想起刚才宇文护与支天魁的那几句对话,心中有些疑惑,忖道:都说宇文护跋扈嚣张,全无谋略,今日一见,似乎并不完全。只手下之人,对他忠心若斯,甘为鹰犬,能拥有如此御人之术,还真就不容小觑。
算算时间,现在该是快进入丑时。为了谨慎从事,刘寄北决定继续观察一会儿,等到确定无人时,再跳下房顶,进到书房找寻杨敷的奏章。
他一边凝神倾听书房周围的动静,一边回想着听到的话,心道:宇文护似乎对那《金书铁券》颇为忌惮,不知这件东西究竟怎样厉害?如今《金书铁券》分明是在于谨之手,宇文护和康居南谈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将要怎样为之。不过,宇文护既然十分重《金书铁券》,绝不会置之不理,十有**会想尽办法得到,他究竟会用什么办法呢?难道也会派人像我一样前去盗取?他手下高手如云,保不齐会用这个法子。
刘寄北呆在房顶上,静待了一盏热茶的功夫,确定书房周围再无守卫,便悄然跳下房顶,快步来到窗棂前,却见房内依然烛火通明。
他不敢鲁莽,先是沾湿口水,点破窗棂纸,接着往房内瞧去。只见书房内烛火跳耀,空无一人,这才如灵猫一般窜到房门旁,轻轻推开掩着的房门,闪身进到了里面。
刘寄北四下观瞧,只见书房的北墙上挂有一件巨幅书画,字画之前是一张软榻。再往前是一张长长的书案,书案两端堆满书籍,中间放着烛台,燃着蜡烛。烛台周围则放着笔墨纸砚。
书案之前的空地上摆放着几个锦墩,锦面质地十分艳丽,料想是为待客之用。
另外,在书案的右首立着一个精雕黄梨木炉座,上面摆放着一个檀香炉,炉鼎香烟袅袅,檀香四溢。
檀香炉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柄长剑,长剑的旁边又挂着几件墨宝。
在书案的左首边紧贴着墙壁则摆放着一个宽大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籍。
刘寄北用手摸了摸架子上的书,却是沾了一手的灰尘。
他禁不住感到好笑,暗想宇文护这厮倒是会做表面文章。架子上堆满了书籍,冷眼去只瞧的人脑袋都大,无疑会让人联想起宇文护多么的有学问,实际上连架带书都落满尘埃,证明宇文护许久都未曾动过这些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