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旭易终于额上见汗,急忙道,“过奖,过奖。”
小猪不满得吐出手指,可怜兮兮的望着侯旭易,小脸还不住得往侯旭易的衣襟上蹭。
侯旭易汗颜,急忙将他从怀里扯出来,小猪一把抱住侯旭易的手指死也不放手。
看着这场闹剧,老头干笑几声,道,“仙长,哦,不!是小白兄弟,饿了吧……要不要我……”
侯旭易摇摇头,把手中的小猪递给老头道,“给它弄点吃的好了……”
乍听吃字,小猪立刻两眼放光,炯炯有神得望着侯旭易。
侯旭易摸摸额头,对这可爱的小东西彻底无语。
除了吃,它就不能多关心点别的么?
但事实上,要一只猪关心除了吃睡以外的其他事,的确不容易。
吃饱喝足了之后,侯旭易伸了个懒腰,仰面躺倒在马车的顶上,随着马车颠簸,几只庞然大物那四根有如柱子一般的大腿踩在地上,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侯旭易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浮萍,在命运的江水中,随波逐流。
天空,一片旺蓝,显得深邃而美丽,那轮黄金的太阳,此刻散发着璀璨迷人的光芒。似乎没有什么能阻碍一般。
侯旭易胡思乱想着,阳光越是灿烂,越是耀眼,就越是难让人去直视他的光芒。
而直接曝光在太阳底下,又会让人觉得热,只有在绿荫下乘凉晒着太阳,才是最舒服的。
“喂……”一声娇喝响起。
侯旭易起身奇怪得朝下望了一眼,喊喂的是一位鹅黄色长裙的少女。
见到少女,侯旭易浑身一震,一种异样的情愫油然而生,万般情绪流转,只化做两个字,他张开嘴,一声晨曦刚要脱口而出。
自己一看少女,却也不由得颓然一叹。
那少女,并不是晨曦。
侯旭易奇怪得想着,车下的少女跟晨曦长得一点也不像,可为什么自己偏偏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呢?
想到这里,侯旭易不由又多看了少女几眼,这才明白原来是气质!少女恬静的气质与晨曦的如出一辙。
难怪自己会错认为她是晨曦。
这是……侯旭易朝远处望去——远方的思念啊,你可曾知道一个人在挂记着你呢?
“喂!”少女被看得不自在,却发现侯旭易并未像意料中那样上前向她搭讪,而是将目光射向了远方,不由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侯旭易笑道,“看太阳。”
少女奇怪道,“太阳有什么好看的?”
侯旭易颇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道,“正是因为不好看,所以才要看的。”
“什么意思?”
侯旭易嘿嘿一笑,道,“如果这太阳象征着正义的话,我们只能站在这里朝他仰望过去,因为人是邪恶的动物,无法承受正义的直射。”
“或许……”他朝着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指了指,“只有站在绿荫底下,我们才能尽情得享受着这柔和的正义,以及那淡淡的罪恶。”
少女偏了偏脑袋,似懂非懂。
侯旭易忽然起身,朝地面跃去。
少女被吓了一跳,这马车顶上如何也有一丈多高,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一不小心便会受些轻伤。
可侯旭易却却如同一根羽毛,轻飘飘得落到了少女的身旁。
少女奇怪地问,“你是杂戏团新来的么?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
侯旭易嘿然笑道,“我是新来的护卫!”
少女用鼻子哼了一声,不悦道,“骗我!哪个护卫像你那么自在,居然躺在马车顶上晒太阳!哼,”她用不敢相信的眼光打量了侯旭易好几天,这才道,“哼!就你那样还护卫,连我都不一定打得过!”
侯旭易发现他的腰间还缠了一条软鞭,鞭子还是最难使的兵器之一,一不小心就可能会伤着自己。
少女说得颇有自信,想来是对这鞭术已略有小成了。
侯旭易傲然一笑,道,“你用你最强的鞭术来攻击我试试就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能力了。”
少女将信将疑,解下软鞭,警惕得看着侯旭易。
侯旭易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笑道,“来吧。”
少女也不客气,手腕一甩,闪电般得击出一鞭!
这一鞭快逾闪电,恰似惊鸿,在空中划过一道乌黑的弧线,侯旭易却是不躲不闭,眼看着就要被鞭子打中。
少女心中一紧,知道这鞭子的威力,暗道:这书生不会是吓坏了吧?正准备将鞭子收回。
那无比迅捷的一鞭蓦然而止,竟硬生生被静止在了空中。
鞭子的另一端,是一只白皙的手,那只手牢牢得抓住鞭子的一端,不管少女如何用力,都无法将鞭子扯回来。
侯旭易嘿然道,“你就那么点实力么?全力一击,不用留手!”
少女撅着嘴,收回鞭子,在地上狠狠得甩了两下,娇声道,“讨厌死了!你可别后悔!”
侯旭易摇摇头,便真的来个神仙他都不见得怕,还怕个练武的不成?
少女将鞭子一甩,万千鞭影在空中闪现,有如千万道利刃,从无数的角度刺向侯旭易。
侯旭易眉头一皱,这一招语气说是鞭法,倒不如说是仙人的御剑术跟鞭子的结合。这样一个普通少女竟会如此绝技,只怕也是不简单。
他双目中暴起精光,仔细观察了少女一番,却见她浑身上下一点仙人的气息都没,便凌空一抓,漫天鞭影如催拉朽木一般消失无踪,鞭子的另一头,又出现在侯旭易的手中。
少女甩下鞭子,哼道,“你欺负人!”
侯旭易愕然,把鞭子甩回给少女,“我怎么欺负你了?”
少女面色一红,怒道,“你就欺负我了!”
然后脚一跺,转身跑了。
侯旭易痴痴得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曾几何时,这背影时常在眼前浮现。
“看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呃,听老头说,你只要看着一样东西,脑子里就会有相类似的记忆……看了那么久月亮,能不能想出几首诗给我听听?”
“给你吟首《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光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矣﹐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复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燕长飞光不渡﹐鱼龙潜跃水成纹。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蓦然回首,那轮耀眼的太阳,如同成了那弯莫名熟悉的新月。
侯旭易轻轻得说道,“晨曦,你到底在哪?”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离刚才跑来的那个小丫头远一些……
小猪从他的怀中探出一个头来,哼哼叫着去蹭侯旭易的胸膛。
侯旭易微微一笑,将它从怀里抱出来,然后将一根手指伸到它的嘴巴里。嘴角抿开一丝微笑,他的目光却是射向了车队的前头。
顺着他的目光,一伙强盗占着路头,为首的那个高喊道,“此树是我开,此山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侯旭易憋着笑,不过也发现这伙强盗都有着一身强横无比的实力。
看来,自己进这个车队倒也不会是无用武之地啊。
几个护卫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台词念错了,应该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只是敌对的立场让他们不方便挑明。
匪首旁边的一个小喽罗小声得更正道,“大王,念错词了……”
匪首虎目一瞪,抗着一把九环鬼头刀怒道,“老子念错就念错了,到底是打劫还是给人家念词?”
小喽罗缩了缩脑袋,小声回答,“打劫……”
匪首怒骂道,“那还念个屁词!如果是老子,早一把刀把他们给端了!”
他运起真气,怒骂道,“给老子听着,一,自己乖乖把钱都给交上来,老子不贪心,只要九成就够了。二,你们拼死顽抗,老子大不了把你们都宰了就是!”
声若洪钟,震得车队里的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匪首冷笑连连,猛得抡刀朝着一棵大树劈去,雪亮的刀芒幻做无垠一片,破开了大树之后去势不减,跟地面接触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个深坑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空气,似乎被凝滞了一般,这样的武艺,他们卖戏说唱的又在何时见到过?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几是蝈蝈在鸣叫不止。没有风的吹拂,陌生的冰冷环着每个人的心田旋转,让他们手足冰凉。
“怎么样?”匪首怒喝道,声音中明显透着几丝不耐烦。
原先那个坏脾气老头吞了吞口水,把那句酝酿好久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扼杀在襁褓中。
他担忧得看了那匪首一眼,又害怕得朝那棵被拦腰截断的树看了一眼,最后把期待的目光送给了侯旭易。
侯旭易微微一笑,也不见如何动作,一个转身的功夫便出现在车队与匪首的交接出。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得一般,这一手把别人都吓了一跳。
那匪首问道,“你是谁?”
侯旭易扭头看了一眼被吓得浑身颤抖的老头,笑道,“我是这里的护卫啊。”
一个不怕死的小喽罗哈哈大笑道,“就你那样……”
匪首一巴掌把他扇昏,不敢相信道,“小小一个杂戏团,竟有如此高手。”
侯旭易戏谑道,“一伙小小强盗,竟有如此高人?”
他叹了口气,缓步走到那棵大树面前,低低得叹道,“生命,永远都只有一次……”他伸手抓出断了的那截树干,轻轻往上一抬,这样一截比他还粗,比他人还高的树干,竟被他用一只手如此轻描淡写得就抬了起来。
他将光洁的断处吻合在一起,手掌中淡淡的绿光陡起,树干连接处竟生出淡淡的绿芒,切口处光芒一闪,整棵树又完好如初。
侯旭易扭过头,微微一笑道,“你们,还要抢么?”
匪首脸色铁青,怒骂道,“当然要!”匹练似的刀芒化做白垠一片,直朝着侯旭易泄去。
一时间,刀如霹雳,霸气自生。
侯旭易依旧是老规律站着不动,雪亮的刀片出现在他的眉心上一寸处,不是匪首不想砍下去,而是实在砍不下去。
因为一只白皙的手抓在刀刃上,使刀再也难进半分。
这样的一刀,竟被侯旭易徒手挡住。
他双手一使力,只听一声清脆的“乒乓”响起。整把刀如玻璃一般碎裂开来。散落到地上,插在土里。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侯旭易冷笑道,“还需要继续么?”
匪首摇摇头,扭头叹道,“我们走……”
“不!”原先被吓傻了一般的老头此刻如兔子一般奔到了侯旭易面前,指着那帮强盗说道,“不能让他们走……不能!都杀了他们,或者把他们捆回去见官!”
此刻有着侯旭易撑腰,他可不怕那帮强盗再找他车队麻烦。
侯旭易冷冷一笑道,“呃……有一点你需要注意,我不是你的仆人,只是你的护卫,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你们的安全,而不是帮你们杀人……”
老头强辩道,“那……那……那他们再抢路过的商队怎么办?”
侯旭易伸了个懒腰,淡淡道,“那就是他们的事了……与我无关……”说罢,大大打了个哈欠,然后跃上一辆马车的车顶,直接躺下大睡起来。
匪首呵呵摇了摇头,低声对着老头说了一句,“那么近的距离我要杀你,他绝对是来不及救的……”
把老头吓得面如土色之后,他才领着一群喽罗哈哈大笑着离去,“我叫韩保旭,兄弟记住了!”
仿佛沉入了梦中,侯旭易的嘴角溢出一丝微笑,“韩保旭……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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