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今日从有间管事那里得来的银子。她的脸上浮起一抹满足的笑容,等打发陈妈去买两个机灵又会些功夫的丫头,她也不至于受制于人。
杜云溪瞧见杜流芳一张笑脸,恨恨瞪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她就轻轻笑了起来。你就得意吧,等过了今晚,看你怎么得意地起来!还未出阁就跟男子鬼混,就算到时候没搅出什么事儿来,她也会名誉扫地。杜流芳,不要怪我狠辣,只怪你……太不安分!杜云溪想到此处,不再理会杜流芳那张欠扁的脸,自顾自挨着轿门眯起眼来。今日劳累了一天,也着实累了。
杜流芳忽然觉得有甚苗头不对,余光一扫,分明瞧见杜云溪望着她在傻笑着。她虽笑着,眼里却是一片冰冷,更有一抹心机染在她的丹凤眼眸之中。这个杜云溪,在打什么坏主意?看来最近,她得提防点儿。
一回到烟霞阁,杜流芳就直径往寝屋而去,进了内屋,除却鞋袜,好不形象地直接趴在软绵绵的床榻上。她跟只狗似的喘着粗气,喘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稍稍好了些。
陈妈本是在外屋做绣工,见小姐累成这个模样,想起灶上温着的绿豆汤,忙唤了人将其端来,自己接手端了进去。
本来收拾地整整齐齐的床榻这会儿显得有些凌乱,那本该由银钩勾起的云帐胡乱地散落下来,隐约之中只见得一个人影躺在榻上。陈妈走了过去,却见踏板上的绣花鞋东一只西一只,活像被人丢弃了似的。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伸手撩开云帐。这一瞧,她的目光挤在了一起,变得有些呆滞。
眼前的女子随意地趴在床榻之上,双臂双脚伸展,摆出了一个“大”字来。榻上女子偏着头,正深一下浅一下地呼吸着,双眸紧闭,丰润的双唇微微张着,露出几分平日里见不到的娇憨来。陈妈半响之后,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些天来小姐做事虽然果断决绝,但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她将绿豆汤搁到一旁的矮几上,欲上展了锦被与她盖上,此时,那本该合上的双眸却突然睁开,唬得陈妈手下一抖,忍不住将手缩了回来。“小姐这么快就醒了,本还想给你添上被子的。刚才在流觞曲水会上,有没有闹出什么乱子?”小姐这副惺忪模样,怕是刚才在那流觞曲水会上已是累极。
见着来人是陈妈,杜流芳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拿手揉了揉睡眼,又眨了眨眼,这才恢复了一点儿神志。“无。”她冲陈妈眨了眨眼,示意让她安心。此时她已想起一件事来。一边接过陈妈递来的绿豆汤,一边说着:“陈妈,明日便出府带两个机灵点儿的丫头回来吧。”
杜流芳这般淡然的语气,落在陈妈耳里却是一个喜讯,她不由得瞠大一双眼睛,满是诧异地说着:“银子筹到了?”前几日,小姐就跟她说了添置丫鬟的事情。大夫人派给小姐的这些丫头瞧起来虽然都是伶俐聪慧,但却空有一副好皮囊。做起事来敷衍塞责,根本指望不上。这些日子里来,大夫人对小姐越发刁难,是得找几个贴心点儿的又会些拳脚功夫的人放在小姐身边。只是现下烟霞阁月例减了一半,根本没有银子使。莫非这短短几日,小姐就已经筹到银子了?
“这个您莫管,”杜流芳撤回一只手,往怀中一掏,摸出一只粉色钱袋来。“给,这些应该够了吧。”
陈妈忙得接受过来,看着里面几锭亮堂银白的银子,眼皮猛地一跳,粗粗数了数,竟然有四十余两。陈妈忙得合上钱袋,满脸疑虑,“小姐,这钱是哪儿来的?”这可是真金实银啊,小姐一个小女娃,哪儿来的钱,不会是进大夫人房里顺来的吧?
看着陈妈一脸惶恐担忧的神色,杜流芳清越笑出了声,“自然是从正常渠道得来的,该不会是怀疑小姐我坑蒙拐骗吧?”
陈妈老眼瞪得老大,“没……当然没有!”她矢口否认。小姐这样轻松镇定的神色,想来并不如自己所想,这会儿她终于安下心来,揣了银子于怀中,又忙得收拾杯碗退了下去。她的步子显得有些凌乱,一如她此时的心境。
小姐能将这么多银子交给她,那是对她的一种信任和依赖。自夫人亡故,小姐一直缺乏母亲的呵护关爱,又有旁人的教唆撺掇,小姐养成了一副自大残暴的性子。对她这个老婆子也常常颐指气使,甚时跟她如此贴心过?只是如今,小姐真的变了,变得懂得体恤别人尊重别人了。夫人如是知晓恐怕在天之灵,也会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