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压下作呕的感觉,“阿溪,够了!”大夫人稳了稳心绪,既是不满又是心疼地斥责道。老爷若是看见她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只怕心中对阿溪越会反感。
杜云溪整个人却像是陷入魔障一般,哪里听得进去大夫人的只言片语?凄厉的咆哮跌声而起,就手里能砸的东西悉数扔下,有的砸向那跪着的丫鬟、有的砸向一旁的楠木桌,迸溅的瓷片如纸屑般在空中飞舞起来,然后重重地落下。本一间上好的屋子,这会儿却变成狼藉一片。
“夫人,小心!”眼见着一块凌空的瓷片朝大夫人头上砸来,张妈赶紧扑到大夫人身前,替她挡下了瓷片。锋利的瓷片划破张妈单薄的衣衫,刺进了她的胳膊,瓷片刺进肉里,疼得张妈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夫人见张妈被瓷片割伤,正欲上前查看伤势,却陡然发现一块瓷片迅疾如箭朝她飞来,瞳孔放大,她还来不及闪躲,只觉右手手腕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再低头去瞧时,那块瓷片已经没入她的手腕处好一截,一股通红的鲜血喷薄而出。大夫人脑子里有一瞬间的苍白,但是很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鼻尖心间。此刻她再也忍耐不住,两眼一白,她就这样晕死过去了。
张妈见情况不妙,也顾不得胳膊处的疼痛,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大夫人托起,这才不至于令大夫人跌倒在地。地上,早已是碎瓷片纵横交错,只怕大夫人这样跌下去,非得弄个遍体鳞伤。瞥了眼那旁终于安静下来一脸木讷往这边瞧来的杜云溪,张妈眼中闪过一丝责备的情绪,但是很快,就将它滤过,深深凝了她一眼,吃力抱起大夫人就往屋外走。
杜云溪一脸呆愣地瞧着那愈行愈远的身影,心头猛地被针扎了一下。母亲怎么会晕倒?杜云溪想起了刚才母亲手腕处的血流如注,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莫非是自己伤了她!
“小姐?”见杜云溪终于停止了咆哮,也不再乱砸东西。那个浑身带血,面色惨白若纸的丫鬟终于试探性地抬起了双眸。瞧着杜云溪整个人陷入沉思和后悔之中,那小丫鬟终于在心头长舒一口气,每每小姐露出这样表情的时候,她就会消停下来。小丫鬟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一劫。昨日的芳儿姐姐,就是因为朝小姐的膝盖腿儿多瞧了两下,就被小姐扔去了花楼。自打受伤以来,小姐的脾气变得越发暴躁,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更是胆战心惊,生怕小姐又变出什么花儿来整她们。今天这一身的伤痕累累还是小儿科,相比之芳儿姐姐,她已经算是很幸运的。
杜云溪正陷入懊悔和自责之中,这时听见一个细若蚊嗡的声音在唤,心头更是犹如一团烈火熊熊燃烧。抬起头目光森森望着那跪在地上一脸胆怯的小丫鬟,盯着她那一双膝盖,一抹嫉恨爬上眼眸,沉静如冰的脸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嘴里的咆哮声一声比一声响亮,“滚,快点给我滚,滚!”双手可触及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可以砸过去的花瓶茶盏,她心头的怒火越是难以平息,眼尖地瞧见那旁放置着小杌子。杜云溪伸手一捞,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那正慌里慌张往屋外移动的小丫鬟闷头砸去。见那小杌子正中靶心,然后那小丫鬟一点一点儿倒下去,杜云溪心中的怒火这才平息下来,伏在轮椅扶手上娇喘。
可怜那小丫鬟原本以为小姐就这样打发她下去了,拖着沉重的步伐,费尽全身力气朝屋外挪着步子。浑身的伤口都在叫嚣,疼得她几乎迈不开脚。哪晓得背后突然一阵阴风掠过,她发麻的脑袋里还来不及反应什么,只觉一只重物狠狠撞向自己的背脊,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令她再也支撑不住这浑身带伤的身体,两眼一直,倒在了血泊之中。
柳妈进屋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凌乱的一幕。看见那丫鬟倒在血泊之中,她心兀自一紧,踟蹰着不敢上前。杜云溪冷声吩咐着:“拖下去,卖到窑子里去。”
“是。”得了小姐吩咐,柳妈赶紧上前,抱了那丫鬟再向小姐福了一礼,这才伸出食指去探那丫鬟鼻间的呼吸。幸好还有气,柳妈一刻也不敢多呆,抱了那丫鬟就往屋外去。脚下犹如生风,好似她忘记了自己怀中还抱着一个人。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烟霞阁内,若水跟五月做完了活儿,并排坐在外屋的褥凳上绣花。一阵疾风掠过,却是锦慧风姿飒爽进到屋来。锦慧平日里很少进内院,看来又出了什么事情。若水五月搁下绣架,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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