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慈爱之色:“已是自家人,无需讲究这些虚礼,快起来。”
“谢太后。”孟慕晴重重叩首,站起身来。
“你虽出身坊间,是商人之女,但得蒙皇上青睐,指给五皇子为正妃,便该守规矩,别把民间那些个乌烟瘴气,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带进皇室,皇家不比寻常人家,讲的是规矩,重的是礼数,你可明白?”淑贵妃一边把玩着桃红色的指甲套,一边说道,语调不重,却字字如刀。
孟慕晴没料到,淑贵妃会率先发难,且措辞不堪入耳,她悄然抬了抬眼皮,往高首的太后瞄去,见她无阻挠之意,便猜想,淑贵妃的态度必是得了太后默许,欠了欠身,谦逊地道:“慕晴定谨记贵妃娘娘教诲。”
“嘴上答应得爽快,谁晓得这话你会不会记到心里去?这样吧,明儿本宫就派两名教养嬷嬷去灵秀宫教你规矩,以防你日后行差踏错,辱没了皇室威名。”淑贵妃勾唇笑道,可那双妖娆的眼,却是一片森冷,不染半分温度。
孟慕晴秀眉微蹙,有些不情愿,可偏生话又是淑贵妃说的,论身份,论辈分,她都没有拒绝的权利,正当她琢磨着如何巧妙回绝时,却听端贵妃温声道:“此事本宫亦有考虑不周之处,未及时把大婚前需严守的规矩说与慕晴听,从而害她犯了错,与尘儿私下相会。”
果然如她所料,是这两日离宫惹来的麻烦。
孟慕晴心中升出几分懊恼,她怎的这么不小心?竟忘了这些个严明禁令,平白送上错处让有心人抓。
“但慕晴她终归是尘儿的正妻,是本宫的儿媳,要重教规矩,也该由本宫亲自监督、把关,岂能劳烦姐姐?”端贵妃三言两语就把淑贵妃的主意给驳了回去,且说得有理有条,就算想鸡蛋里挑骨头,也难寻到空子。
“哦?那可好,有妹妹你出面管教,想来定能在婚期前,让这位孟姑娘学会宫中礼仪。”淑贵妃笑吟吟地给端贵妃戴了顶高帽,话中却暗藏锋芒,暗指往后,孟慕晴若再做出失礼之举,违反宫规,就是端贵妃之过。
端贵妃不动如山,仿若不曾听出她话中有话,含笑道:“自然。”
太后直至二人交锋后,适才开口:“这事啊,就此定了,端贵妃你多上心些,万不能马虎。”
“是。”端贵妃优雅起身,尤为郑重地将事儿揽了下来。
太后眼眸微转,看向孟慕晴:“念你是初犯,且不知宫规,这次只罚你抄写三遍女诫,以示惩戒。”
这惩罚算是轻的,孟慕晴哪会有何微词?当场应下。
一场风波过去,端贵妃领着孟慕晴离开慈宁宫,将人带回寝宫。
宫女极有眼色的合上殿门,把守在外。
殿中,端贵妃敛去笑意,稳坐于上首,神色少见的严肃:“慕晴,你这次当真糊涂!这宫里多少人等着看你犯错,想借机抓你痛脚?你却傻到露出破绽,今日若非有本宫在场,你以为你能讨得了好去?”
一旦管教的事儿落入淑贵妃手里,她有的是苦头吃。
孟慕晴自知理亏,苦笑道:“是慕晴大意了,请贵妃娘娘责罚。”
“罢了,”见她知错认错,端贵妃的脸色有所回温,目光匆匆扫过她发髻上那支簪子,语重心长地说,“本宫知道,你与尘儿两情相悦,又正是年少轻狂时,忍不住思念想寻机会见上一面,确在情理之中,但你也该明白,你们成亲后,有一辈子去相守,为何就不能暂且忍一忍?这事你有错,尘儿也错得离谱,你初来乍到,有些规矩不懂倒也罢了,他怎会粗心到不曾提醒你?”
“娘娘,不能怪五皇子,”孟慕晴不愿将高尘牵扯进来,主动为他开脱,“是慕晴找上门去的,五皇子他之前并不知晓。”
是她急着登门赔罪,缓和关系,亦是她执意送张伯离京,招来祸事,与高尘全无一点关系。
端贵妃暗自点头,这丫头还算有心,知道替尘儿说好话,没枉费尘儿的一片真情。
当然,她面上却是不露分毫:“错就是错,你不必为他解释。”
“母妃言之有理。”不知在殿外站了多久的高尘,轻手推开大门,稳步踏入殿中,走到孟慕晴身旁,与她并肩而站,一股淡淡的香气涌入鼻息,孟慕晴惊疑不定地侧过头来,这个时辰他怎会出现在后宫?
转念一想,他多是听到了风声,特地赶来救场。
“确是儿臣之错。”高尘斩钉截铁地说道,目光坦然,尽是维护之意。
端贵妃无奈地笑了:“怎的,你们这会儿联起手来,想一同对付本宫?”
一个揽责,一个认错,倒真是一家人啊,连面对难题时的做法,也如出一辙,不顾自身,只为彼此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