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而复失

    黎软转过身正对着他，放低了姿态，微红的眼眶却昭示着她心底的不平静：“寒，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你回来后，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放在心上。哪怕是我给你强行注射了麻醉针，将你锁在暗室里，你都能够一笔带过。寒，你知道吗？你的纵容，让我不安……”

    “我不怕你骂我，我只是想你多想想我，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你养的一只偶尔可以自由的金丝雀！”

    “你让我安分守己，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但丈夫却是一个已经离世的人。”

    “你一遍遍告诉我，我是陆云夜的妻子，你用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束缚我，说白了，陆韶寒，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肆无忌惮罢了！”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陆云夜的妻子，但你真的这么想吗？”

    他一次次纵容她的亲吻，她的拥抱，也会在醉酒后摄住她柔软的唇瓣，细细密密地吻在她白皙修长的颈，却怎么都不肯再越雷池一步……

    她问他，他不答。

    让她一次次失望甚至绝望，又一次次给她希望。

    爱而不得的人痛苦，得而复失的人却更为痛苦。

    发酵的情绪一点点失控，委屈、不甘、愤怒几乎支配了她的大脑，黎软的语速越来越快，最终几乎是吼道：“陆韶寒，你究竟爱我吗？”

    陆韶寒握住她手腕的力度缓缓小了，他忽然有点不敢直视那清澈明亮的眸子。

    黎软忽然上前一步环住男人精瘦的腰身，在他身体的僵硬中将脸埋在他怀中，蹭了蹭。

    陆韶寒的黑色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微露出精致的锁骨，上面还有她咬出来的痕迹。

    黎软脸颊冰凉凉的，泪水也是冰凉凉的，贴在他的心口，感受他温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

    陆韶寒喉结滚动，虽不自在，却也没有推开她，安静立在原地任由她抱着。

    “寒，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我们已经错失了三年，我怕……现在的你我真的很怕……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你还爱不爱我……”

    “黎氏没了，爸爸妈妈出车祸去世，哥哥轮船失事生死不知……在你不在的三年里，只有顾时，只有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只有你和顾时了……”

    陆韶寒察觉怀中的女子声音在颤抖，他腰间的力度也紧了紧。

    在黎软看不到的地方，是他眼底流动的悲伤和痛苦，是他几度抬起却又最终放下的手臂。

    黎软在他怀中啜泣着。

    陆韶寒只是笔直地立在原地，沉默着。

    直到女孩的哭泣声渐渐平缓，久到黎软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低沉暗哑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我不爱你，也不该爱你。黎软，你现在是云夜的妻子。”

    “我不记得你……我也不爱你……”

    好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但，谎言终归是谎言，再逼真也瞒不过自己……

    他在意她。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爱。

    从他醒来的那刻起，她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片空白，他记得过往的一切，却偏偏不记得，他曾经用命去爱过一个女孩……

    “很晚了，我抱你上楼休息。”

    陆韶寒及时收住四散的神思，轻轻掰开黎软的手臂，左手环在她腰间，弯腰右臂穿过膝间一用力将黎软抱了起来。

    黎软勾住他的颈，脸上挂着未干的眼泪，往他怀里缩了缩，没有言语。

    ……

    卧室没有开灯，将黎软放到柔软的大床上，正当陆韶寒想要起身离开时，她却不肯放手。

    黑夜中，一双浅棕凤眸褪去了冰冷平淡无波地看过来。

    黎软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对上他疑惑的视线，将他的身子拉低了些，期待中又带着些许请求。

    “寒，今晚，能陪陪我吗？”

    陆韶寒呼吸一窒。

    “你累了。”

    黎软眼神暗了暗，放开他。

    “对不起，我知道了。”

    翻身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狼狈。

    “你也早点休息。”女孩闷闷的声音传来，陆韶寒忽然觉得心脏收紧，他高大的身影立在原地许久，夜色中孤寂而神秘。

    黎软一动不动，终于，身侧的床重重陷下去一块，陆韶寒长臂一揽，将她连同被子抱进怀中。

    男性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了起来，随即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轻轻入耳。

    “晚安。”

    黎软心中一喜，弯唇道：“好梦。”

    所爱所求，哪怕只是一时的宁静。心之所向便是光之所在，未跨越的山海，是你我不曾言明的未来。